林不羡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她不明白云安为什么非要纠结这种事情,上次自己明明已经告诉过她这种私密的事情不适合提及, 她为何如此?
见林不羡不回答, 云安从怀中又掏出了两片卫生巾连同一条卫生裤递给林不羡,说:这个你拿着, 效果肯定要比你们的月事带好的,以后要是遇到类似的情况, 不得不出门的时候换上, 等用完了你再和我说。
林不羡咬了咬嘴唇, 推了一把云安伸过来的手:不必了, 你还是收起来自己用吧。
云安啧了一声,觉得林不羡真是矜持的不是地方, 接受别人的好意和不小心血洒当场哪个比较丢人?
这可是战略物资啊,她都不知道以现在的储备量能不能用到最后,忍痛割爱赠她一些居然还不领情。
云安也不强求, 反正不愁没人用, 人家不要自己用呗, 将这两样东西揣到怀里, 云安觉得为了保险起见有些事还是要问一下的,反正旁边也没有别人,问道:你用完的那个卫生裤丢哪儿了?
这下,即便是好教养的林四小姐也忍无可忍, 只感觉一股羞耻夹杂着怒火直冲百会,连思考冷静的习惯都被冲开了。
啪的一声,等林四小姐回过神,看到云安捂着脸,瞪大了双眼,惊愕地望着自己。
林不羡胸口起伏,转身欲走却被云安一把拉住了,云安的力气很大,对林四小姐来说犹如钢爪,根本挣脱不开。
云安的眼神几经转变,由最初的惊愕变成愤怒,一张秀脸气的通红,嘴唇翕动,说道: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妈,还没有人打过我的脸!
林不羡看到云安脸上淡淡的指痕也有些后悔,但她觉得就这个问题上自己并没有做错,自己已经三番五次的迁就了,可这人偏偏要不顾劝阻地往上踩。
林四小姐到底也是豪门出身的大小姐,怎么可能连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见挣脱不开,干脆挺直了腰身冷冷道:错手打人的确是我的不对,你大可以打回来,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林四小姐一直盯着云安的脸,见对方的脸越来越红,嘴角下弯,眼中的愤怒转为委屈,连眼眶都红了。
林不羡有些意外,更多的是被云安的表情触动到了,林四小姐虽然平日里温文知礼,骨子里却是个很倔强的人,典型的外柔内刚。
若是云安选择和她硬碰硬,一路刚到底,林四小姐即便不是云安的对手,也绝不会胆怯服软,可云安做出这副表情,反而让林四小姐不知所措。
云安吸了吸鼻子,松开了林不羡的手,伤心地说道:和你们这些人真是没有一点儿共同语言,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林四小姐秀眉微蹙,再度理解无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云安会说出一些她理解不了的话来。
我告诉你林不羡,我对你还真就没有什么歪心思,我知道在你们这里这些事不太适合讨论,但你怎么不想想我也有我的苦衷?在你心里我到底是多龌龊的一个人?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脑子里除了下三路,没有别的东西了?
我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这次算我多管闲事,以后再也不管了!你身边婆子丫鬟一大堆,哪里轮得到我操心?不过我必须要告诉你,换下来的东西一定要埋在土里,或者点把火把它烧了,对你对我都好。
云安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不羡望着云安远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才长长地叹了一声。
为什么?
是,自己动手打人怎么说都不对,可明明是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失礼在先,为什么她还如此委屈?
身为女子,怎么能如此不知深浅,把这样私密的事情,竟能面不改色地一次次提起?
那换下的月事带,是何等污秽之物,如何处置又有什么打紧?还值得她这样正式地问上一遭?
对于云安,林不羡很无奈,自己放软姿态吧,她就不时说些奇怪的东西让自己难堪。
自己强硬一点儿吧,她又是露出那样委屈的模样,看着她那副样子,林不羡差点就怀疑是自己大错特错了。
试问,这世间哪有女子会如云安这样的?堂而皇之地逛青楼,还丝毫不避讳月事这种事情。
林不羡摊开适才冲动之下打了云安的那只手,盯着掌心看了片刻。
突然,掌心里出现了一个水滴,迸射开来,更为细小的水珠溅到周围,就像一滴坠落,破碎的眼泪。
林不羡想到云安离开时泛红的眼眶,后悔自己的冲动。
她也是女子呢。
无论力气再大,伪装的再像男子,终究和自己一样,是个女子啊。
林不羡很懊悔自己的冲动失态,可那个时候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已经酿成了错事。
一滴,两滴水珠打在林不羡的头顶,脸上,下雨了。
雨势来的很急,瞬间便将天地连城一片,林四小姐转身进了禅房,衣衫上已有了湿意。
林不羡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瓢泼大雨,想着:这场雨,云安定是躲不过了。
她再次叹了一声,关上窗子来到床边,火炕上摆着一方炕桌,桌上放着一个装着针线,布料,剪刀的小簸箕,里面有一只已经做好的蓝色布包,四四方方,两边各伸出两条布带。
林不羡坐到床上,拿过另外两片裁剪好的布料,细细缝成一个口袋,在中间填了足量的棉花,用手压了压感觉很软,才封了口。
云安难过极了,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顶着雨向山下跑去,云安估摸着这座山的植被多为百年古树,覆盖面积也好,应该不会山体滑坡,虽然雨天路滑难行,那也比留在这个伤心地要好多了。
小院多好,关上门来就自己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云安淋了一个时辰的雨才回到小院,请院中的婆子帮忙烧了洗澡水,便一头扎进房间里,锁上了房门。
云安洗完澡以后天也基本黑了,她完全没有胃口,交代了不让来打扰自己便躺到床上,蒙头大睡。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云安便被丫鬟叫醒,今天是为期三日的祈福道场法会的开坛日,云安要早点上山
云安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四肢无力,头疼欲裂,不用想也知道是感冒了。
穿好衣服,云安强迫自己吃了点早饭便朝清虚观出发,林不羡下手不重,指痕早就消了,但云安心灵上的创伤并没有消散。
雨过天晴,空气格外清爽,暴雨过后的子母山风景如画,云安却无心欣赏。走到一处僻静地云安躲到古树后,打开了空间,从里面摸出一片感冒药吃了,继续拖着无力绵软的身体向山顶进发。
由于行动缓慢,云安到山顶的时候道场法会已经快开始了,她一眼就看到站在大殿外不远处的由仪,由仪也在焦急地四处张望,看到云安,由仪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来,打了一个万福,请安道:见过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