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自己,如何称得起值得二字?
在自己想要林不羡有所表态然后再做思索的时候,可曾有过片刻为对方奋不顾身呢?
特别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背景下,两个女子在一起,是用命来赌,自己当初不过是在河边洗了个脚就要被抓去浸猪笼,更何况是如此违背伦常之事?
谢谢道长,道长之言,如醍醐灌顶,令晚辈受益颇深。
有一句话,贫道要赠给施主。
道长请讲。
人生苦短,莫留遗憾。
云安离开了玄一的院子,刚走到一半儿,便和一位家丁撞了个满怀,那家丁见撞了主家,满脸惶恐,脚下却不敢停,一边跑,一边高喊着:圣旨到,圣旨到。
云安的心头一沉,怕是太子薨逝的消息已抵达洛城。
云安加快了脚步,向前厅跑去。
刚进了院门,云安便吃了一惊,林府的前院里黑压压地跪满了人,家丁丫鬟都安安静静地跪在院中,无人敢抬头。
云安的心亦狂跳起来,脑海中甚至闪过了林府被治罪的画面,她心忧虑林不羡,匆匆向正厅走去。
堂内主位正前方的位置,站了一位风尘仆仆的驿官,在驿馆身后站着几名洛城府衙的侍卫,他们的额头正中间都绑着一根三寸白布条,驿馆手中举着一封明晃晃的卷轴,林氏一家三口均跪在那人面前,见云安走进来,那人只是淡淡扫了云安一眼,并不发话。
云安朝那人抱了抱拳,走到林不羡身边,一撩衣襟下摆,跪了下去。
堂内的气氛很压抑,死寂一片,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云安快速地打开了vcr,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去拍摄那卷她梦寐以求想要记录在册的圣旨,而是调出了一张清单。
那是实验室为云安做的清单,连通着云安的空间,记录着云安空间的储存状态和目前空间里在存的所有物品。
云安将林不羡送的折扇踹到怀中,悄悄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拇指就抵在传感识别器附近,只要将拇指按在传感器上几秒钟,空间就能弹开。
云安迅速将清单扫了一遍,她的空间里有几件防身用的武器,可惜都是些冷兵器,还有几瓶防狼喷雾
短短的时间内,云安已经规划好了最合理的逃跑路线,她选了一瓶防狼喷雾,那个东西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且效果最好。
林不羡应该是跑不动的,好在她的体重很轻,等这些人中了招,自己可以扛着林不羡逃走。
至于林威夫妇自己只能尽力而为了。
自己剩下的时间还够不够把林家三口送到海外去?
要是蓝星的科技再发达点儿就好了,自己的这个空间不能容纳生命体,不然让林府一家三口在里面挤一挤,何愁逃不出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云安感觉自己的头顶仿佛顶着千斤重,她不敢转头,怕失了礼法,连累身边的人。
终于,一阵衣袍抖动的声音传来,玄一道长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无量天尊,贫道来迟了,还望恕罪。
那驿官虽然依旧冷着脸,但看到玄一后眼神明显恭敬了几分,说道:陛下有旨,天师乃方外之人,特赐天师,站立听旨。
谢陛下。
玄一一抖手中拂尘,捏了个法印立在胸前,以表尊敬。
驿官抖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薨逝,朕心大恸,念怀太子生前过往,堪当忠君克礼,重孝守仁,友爱兄弟,礼贤下士,乃国储之不二人选。太子薨逝,乃国之殇,高氏之不幸。朕欲为太子开三坛,设海会,宣召四海天师,高僧,及早入京。于内廷中,开道场,布法会,钦此。
吾皇万岁!
驿官卷起圣旨,从怀中取出一檀木匣,从里面取出一方金色令牌,双手递给玄一,恭敬说道:玄一天师,这是御赐令牌,凭此令牌可直入内廷面圣,各地州府不得阻扰。
多谢,待贫道收拾一二,尽快启程。
云安松开了手,手腕上留下了几道白色的指印,好一会儿才回血。
她的额头冒出了汗珠,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
云安转头看了林不羡一眼,对方竟也在看她,当林不羡看到云安略显苍白的脸和额头的汗珠时,眼中划过了一丝疼惜,碍着有外人在场林不羡也不好多作表示,只是扶住了云安的胳膊,二人一同从地上爬起,然后拉着云安站到了一旁。
传旨的驿官匆匆往外走,林威紧随其后去送,林不羡示意云安也跟上,她则扶着林夫人坐了下去。
林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显然是吓的不轻。
送走了驿官,林威的脸色居然比林夫人还难看,连话都没云安说一句就匆匆往回走。
二人回到正厅,林威严肃地说道:吩咐下去,府内所有艳色物件全部收起来,换上素色的,从今以后四十九天内的餐食也要合制才好。
是,父亲。
林威沉默良久,也不知在思考什么,才又说道:闭门谢客,即日起一切事宜全停,林氏旗下所有酒楼,茶肆,客栈,全部歇业。只留下米面铺子,布庄,当铺,钱庄那几样不犯忌讳的,也要低调一些了。
是。
林威叹了一声,说道:分家那边我亲自去,这些日子你们就好好待在府中吧,去吧。
从正厅出来,林不羡和云安并排走在路上,一路沉默,行至僻静之地,林不羡停住了脚步,从袖口掏出一方绢帕,想了想还是将绢帕递给了云安,柔声道:吓坏了吧?
谢谢。云安接过了帕子。
我也是第一次得见圣旨。
云安站在林不羡面前,低着头,摊开手掌,苦笑一声,道:你瞧,我这手心里,都是汗。
林不羡深吸了一口气,考虑过后,还是将手搭在了云安的手心里,若是放在从前,刚刚接到国丧的旨意,林不羡是万万不会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