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云安的循循善诱和玉纤纤目的性地追问,终于将李元作为世家子弟的觉悟唤醒,想通以后, 李元开始担心起自己的父亲了。
钟萧廷将时限定的这么死,肯定是不想节外生枝, 提防的是谁, 不言而喻。
可最令李元感到不安的,是林府的倒戈,李元看了看云安,想从对方那儿捕捉一些信息, 云安到底是奉了林伯父的命令来找自己传话的呢?还是只是无心插柳呢?
可惜云安已经悠然地喝起了茶,从她的脸上再看不出一丝信息。
玉纤纤看了看云安,再将目光定格在李元的脸上, 柔声道:公子若有事情,大可自去。纤纤这里的大门随时为公子敞开,来日方长。
玉纤纤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 李元终于下定了决心, 呼地一声站起身来:云兄,借过。
云安也在心中暗自权衡一番, 她决定不和李元一起离开,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会一会玉纤纤。
看李元和玉纤纤如今的关系,自己未来和她独处的机会怕是不多了,再说李元这是去报信的,自己更不便露面了。
云安也站了起来, 抓住李元的胳膊,问道:空谷兄哪里去?
李元想了想,如实回答道:此事外有蹊跷, 内含隐情,事关李府的兴衰,我虽为家族弃子,既然得知断不能坐视不理,多谢云兄告知,我想我也该做点什么了。
云安紧紧抓住李元的胳膊,脸上显出惊慌之色,好像顾忌着有外人在场不敢说出心里话。
李元叹了一声,心道:果真荣华富贵是消磨英雄筋骨的地方,彼时的云安是多么自在洒脱,不拘小节的一个人啊,自己从未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丁点儿对世俗名利的顾全,可如今那个潇洒的人也畏首畏尾起来了。
李元并没有打算因此而疏远云安,反而更加自责起来,云安变成今日模样,自己是最大的始作俑者。
李元有些怀念曾经那个衣衫褴褛却神采飞扬的云安了,看着眼前这个锦衣华服,眼中却满是忌惮的人,李元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李元念着云安的好,便也再无其他反应了。
李元说道:云兄请放心,我一定会竭力保护云兄周旋,不会泄露了云兄的。
那、那你几时才能回来?
李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答道:快的话,一两个时辰足够了。天色尚早,不如云兄就在这儿等我吧。
这不好吧?
李元看了眼玉纤纤,答道:云兄既然来了,便是纤纤姑娘的客人,我中途离席,岂有将你也带走的道理?再说纤纤姑娘举目无亲,多个人也热闹些,我骑了马,很快就回来。
一切都和云安预想的一样美好,云安自然顺着李元,答道:好,那我在这等你。
我去了。
李元从云安身边擦过,穿上鞋子匆匆离去。
云安目送李元离开,心中已然乐开了花,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直到正厅的门被人从外面带上,云安才重新坐到玉纤纤对面,变成了盘子而坐,冲着玉纤纤嘿嘿一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赞道:好茶!
玉纤纤看着云安半晌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冷场,云安继续装傻充愣。
下一秒,玉纤纤突然抬手绕到耳际,这个动作云安简直再熟悉不过了,她非常清楚玉纤纤想干什么,春华郡主已经给云安留下心理阴影了。
云安控制住了自己想要落跑的条件反射,一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双腿,直视玉纤纤。
果然不出云安的预料,玉纤纤摘下了脸上的那块大红面纱,与蓝星前女友别无二致的容颜出现在云安面前,一些好的,不好的回忆也浮现在云安的脑海里。
纤纤姑娘,你这是何意?
玉纤纤嫣然一笑,朱唇轻启,问道:云公子,奴家可美?
咦~~~!
云安在心里打了一个寒噤,在同为女性的云安面前,玉纤纤的美人计本来就没有什么用,云安虽然也是喜欢女子的,但她早已心有所属,旁的女子再不可能入的了云安的眼。
也算玉纤纤倒霉,偏偏生了一副和蓝星前女友一模一样的脸,试想一下:一个身在蓝星的朋友,有一天突然换上古装,自称奴家,还问你她美不美。想必被那个女孩问到的人大多会选择爆笑,或者深感恶寒油腻,大概率不会顺着她的问题去思考,云安也是如此。
云安突然觉得玉纤纤像极了曾经的李元就俩人刚认识的那会儿,油腻到不行的李元。
出于礼节云安并没有过分表现,只是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按住了太阳穴,手掌正好挡住眼睛。
云公子,为何如此?难道奴家容貌太丑,吓到公子了?还是说公子觉得奴家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身份卑贱?
云安憋了一阵笑才将手从脸上挪开,摆了摆手,说道:纤纤姑娘此言差矣,我从前还是个乞丐呢,按照道理说都是下九流,我要是瞧不起你,应该先瞧不上我自己才对。今非昔比,过往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
那公子为何连看都不愿看奴家一眼。
云安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因为我已经成亲了,我对除了我家娘子之外的女子,没有想法。
美人眼中的愕然稍纵即逝,轻笑道:没想到云公子还是个痴情种子,是奴家唐突了。只是这茶烹好了,奴家亦想品尝一番,这才摘掉面纱,云公子不介意吧?
客随主便,纤纤姑娘是宅子的主人,在自己的家里随性些又有何妨,不过只有一点,还望纤纤姑娘体谅。
公子请讲。
还请纤纤姑娘在空谷回来之前将面纱重新戴上吧,我实在是不想引起这方面的误会。
原来云公子也是世俗中人么?奴家曾听李公子盛赞云公子不拘泥于俗世,没想到竟也如此迂腐。云公子的心中既然住着尊夫人,又何必在乎旁人?
云安心道,这玉纤纤果然不同。
云安端起茶盏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答道:道理确是如此,可就算你我清清白白,旁人可能不会这么想。人言可畏我是无所谓的,只是不想累及姑娘你,平白受委屈。
无淤泥焉有荷花?越是能从泥潭深陷中脱颖而出,才愈发显得高洁,不是么?玉纤纤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