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完,又将目光投向了一位戴着玉扳指的男子处,这位估么着三十岁上下,是场内最年轻的,坐的位置却很醒目。
那人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慢悠悠地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放下茶盏又扭了扭手上的扳指,眼皮不抬,不疾不徐地说道:孙某人虽然这几年积累了一些家当,可我是专门做番邦人生意的,这种绝户得罪人的事儿,即便我孙某人也有能力做到,可我又图什么呢?淟州可是大燕最好的对外口岸,我没打算离开。
有一男子帮腔道:没错,孙老板没必要这么做,万会长,我听说陇东林家南林府的四小姐可是来咱们淟州了。
万会长掏出绢帕来擦了擦汗,说道:这若真是林四小姐,又、又意欲何为呢?
林氏的掌柜不干了,反驳道:万会长,没有证据之前,可不好这么讲吧?
是是,道理是如此,可场中的诸位有那位与四小姐有旧吗?兹事体大,总要问问四小姐的意思,再再做定夺。
孙老板接过话头,说道:我听说林四小姐是来咱们淟州探亲的?码头吕家的东家,吕颂,好像是四小姐的庶姐夫?
众人恍然大悟,商会会长即刻命人去将吕颂请来。
吕颂接到通知,恍惚了一阵,以他的身价哪有资格被商会会长召见?他急忙丢下手中的事情,换了一身新衣服到商会去了。
一进堂口,吕颂眼前一晕,这淟州商界所有大人物可都在这儿了,往日里自己见到后毕恭毕敬也不能换回对方一瞥的大人物们,今日全了!
听明白众人的意图,吕颂的心中涌出浓浓的羡慕,谦卑地拱手回道:会长,诸位老板,掌柜的四小姐虽然是内子的妹妹,毕竟隔着嫡庶之别,四小姐早也不在鄙舍下榻了,此事
万会长厉声道:你可知道淟州是什么地方?再过阵子番邦的船队大批大批的到,眼下整个淟州的黄金都快被屯空了,番邦的东西里头,你知道有多少东西要销往京城,贵门府邸么?还有多少要进贡到内廷?若是耽误了,你担待的起么?
万会长,话可不能这么讲。诸位目前只是怀疑罢了,万一查到最后证明根本不是林四小姐所为,万会长打算如何收场呢?诸位老板都不敢得罪的林府,小人又怎地恁大的脸,敢去托大?
这万会长一时语塞。
那位年轻的孙老板建议道:不如这样,请万会长亲拟一封拜帖,由你这位姐夫代为送过去,到时候我和万会长带上礼物,亲自登门拜访,总不算失礼了吧?
云安还不知道她的两个小小的心愿究竟掀起了多大的波涛,犹自在府中和林不羡腻味在一起,云安往林不羡的肩膀上一靠,手中把玩着林不羡送她的那块玉佩,自顾自地说道:原来你给我的这块玉佩还能这么用呢?当成印章
林不羡不禁莞尔:不然呢?林府家业遍布大燕全境,难道你每次发号施令的时候,都要亲自带着玉佩到当地去,给掌柜的验看过才行么?
云安面上一赧,白了林不羡一眼。
亦溪~。
嗯?
你说银子什么时候能凑够?
应该快了吧?林不羡淡淡道。
那黄金呢?封锁黄金的事情能成功不?
应该也是可以的。
那就好
敲门声响起,荟兮的声音传来:老爷,夫人。小人荟兮。
听到陌生的称呼,云安咦了一声,林不羡笑道:这里是云宅,我也不好喧宾夺主,便自己做主吩咐了下去,云宅之内,要称呼你为老爷。
云安撅了噘嘴,低声道: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姑娘,叫声姑爷还勉强,叫老爷都把我叫蹉跎了。
快去开门吧,这么晚了,荟兮定是有事情。
嗯。
云安打开门,荟兮行了一个万福礼,从怀中取出一个大红色信封,双手托着呈给云安,禀道:老爷,适才西四坊吕府的大老爷亲自来了一趟,请门房将这封拜帖转呈给夫人。
好,谢谢。
奴婢告退。
云安拿着帖子回到林不羡身边,把拜帖递给林不羡,说道:给,说是大姐夫送来的,好好的递什么拜帖?
我听到了。林不羡淡淡地应了一声,心中却和明镜一样。
什么原因?云安不清楚,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云安不知道她的那两个愿望对淟州来说意味着什么,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三年多的林不羡可是很清楚的。
吕颂的拜帖在林不羡的意料之中,却比想象的快。
林不羡心道:看来淟州的商贾很敏锐,比洛城的商贾还要敏锐,原本以为要等自己做成这件事他们才会发现呢,这才一开始就被捉到了
我能看看么?云安问。
当然。
云安这才坐到了林不羡身边,后者打开拜帖
看完上面的内容,云安皱了皱眉,问道:万春秋和孙三弥又是谁?大姐夫说明天辰时带着他们俩过来拜访
万春秋是淟州商会的会长,至于这个孙三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淟州商界的新贵。他的故事在淟州不,应该是在东边沿海州府都算是一段传奇了,货郎出身,十年前游方来到淟州,趁机做起了番邦的买卖,最初尚不起眼,等到大家抽出空来注意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了淟州几大巨贾之一,专门做番邦生意发迹的。如是他也来我倒是愿意见一见了。说到这里,林不羡笑了起来,温柔地看着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