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把云安和林不羡带到正厅, 云安抬眼一看,心道:看来拜帖没白递,总算是有在正厅被接待的殊荣了。
娘子, 来云安拉着林不羡的手,拾阶而上,守在门口的劲装侍卫推开了正厅的门。
二位, 请吧。
正厅内,宁王正负手而立,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了?
云安这才和林不羡松开手,一撩衣襟下摆参拜道:草民云安参见宁王殿下!
林不羡也行了一个深深的万福礼:民妇林氏,参见殿下。
宁王踱步坐到主位:行了,起来吧。
谢殿下。
坐。
谢殿下。
宁王单手拄着脸颊打量云安,笑道:这么快就来了?
回殿下,自上次回去以后,草民从玄一道长那儿听了好多西北的壮阔景色,实在是心痒难耐好不容易挨到天气回暖便迫不及待地带着娘子来了。
宁王高怀轻笑一声,随意说道:真的那么想来?本王怎么听说你先去了一趟淟州呢?
远在雍州的宁王竟对云安和林不羡的行程如此清楚,这是她们两个来之前没有商议说的变故,在云安思索的时候,林不羡不顾逾越主动答道:是因为相公她,答应了陪民妇到淟州去走亲戚。
高怀淡淡地扫了林不羡一眼,不再揪着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日前本王新聘了一房媵妾,想见见你。你过去吧,来人!
是,王爷。
高怀抬了抬下巴,淡淡道:带她到梨院去。
是。
请吧。侍卫抬了抬胳膊,对林不羡说道。
云安张了张嘴,瞥见林不羡警告的目光只能住口,林不羡起身,朝宁王行了一礼:民妇先行告退。
嗯。
云安目送林不羡出了正厅,对宁王高怀适才的说辞,云安认为只是为了支开自家亦溪的借口罢了,堂堂王府的媵妾怎么可能认识她们家亦溪呢?
林不羡随着侍卫往后院走去,思考的却和云安完全不同,二人毕竟隔着时空的差异,思考问题的角度自然不同。
林不羡认为贵为宁王,没有必要骗一个商户之女,他想让自己退下,直说就是了。
再有就是,林不羡留意到了宁王对这位媵妾所使用的措辞,一个聘字,以及媵妾这个头衔,足可说明一切了。
同为妾,媵妾和姬妾却有天壤之别,媵妾一般是正妻的陪嫁丫头,随着正妻一同嫁过来的,有正式的身份和较高的话语权。
宁王殿下这位媵妾显然不是陪嫁了,从这个聘字也知道,这位姑娘入府时宁王殿下是下过聘礼的,这便算是给予了这位姑娘一个正式的身份,而姬妾多是买来或者别人送的,主家不喜欢了也可以送给别人,与之只差了一个字的媵妾,是不会被交易或者交换的。
甚至有些门第的媵妾和平妻所享受的待遇差不多
宁王殿下的媵妾,身份自然更不同了,王妃不是她这种商户之女有资格见到的,这位媵妾说不定就是林不羡在宁王府后院能见到的,身份最高贵的人了。
宁王殿下到底意欲何为?
到了过了这道拱门就是梨院,除王爷之外的男子均不得入内,小的没办法引路了,你只管往前走随便找个丫鬟,让她带你去见玉夫人便是。
显然,服侍在宁王近身的侍卫就比守门的侍卫聪明多了,从头到尾这人也没有给林不羡一个称呼
林不羡却很开心,云安入赘之事四海皆知,按照规矩外人要叫自己小姐称呼云安为姑爷,这侍卫之所以没那么称呼自己,想必是顾全到了云安的感受,如今云安摇身一变成了宁王府的座上宾,这消息用不了多久就能传开,今后看谁还敢轻视她!
林不羡沉浸在对云安的今后谋划上,忽略了侍卫对那滕妾的称呼
直到进了院子,丫鬟见林不羡眼生,又梳着成婚女子的发髻,主动上前询问。
夫人,有何吩咐?
民妇林氏,今日随相公拜谒王府,殿下命民妇来此地拜见玉夫人。林不羡挑了挑眉,这封号
哦,请随奴婢来。
多谢。
丫鬟把林不羡带到一处卧房前,房中传出悠悠琴声:容奴婢去通传一声。
请。
丫鬟禀报回来,请林不羡进去,从角门入了卧房,绕过屏风,还没看清屋内的陈设,先闻到龙涎香奇异香气。
传说龙涎香十分珍贵,乃是御用之物,林不羡也只是有幸闻过一次不想今日竟在宁王府的一位媵妾的卧房里闻到了!
看来这位玉夫人,从某种角度来说和宁王殿下一样得宠啊。
一袭品红,映入眼帘,林不羡行礼参见:民妇林氏,参见玉夫人。
玉夫人应声转身,莲步轻移,带着一阵香风扑到林不羡的面前,扶住林不羡的胳膊柔声道:一别数日,四小姐一切安好?
林不羡心头一跳,抬眼深邃的眼眸中映入一抹熟悉的身影,只见那玉夫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正是曾经名动八方,后又轰烈从良,再到销声匿迹不知所踪的玉纤纤!
玉姑娘?
是我,四小姐可好?
玉纤纤换了发式,从前自由披散在脑后的三千青丝被尽数盘在头顶,露出洁白纤细的颈子,在林不羡的记忆里:眼前这人十分偏爱红色,此刻身上却只穿了一袭品红。
即便是入了宁王府,邸媵妾也只是媵妾,她的往后余生再与大红色无缘了,那妖娆的,炽热的红色再也燃烧不起来了。
民妇一切安好,有劳夫人挂念。
玉纤纤嫣然一笑,自然地拉着林不羡的手往里走,这间卧房竟修缮的和洛城西苑的那处房间别无二致,一道竹制的月亮门之后,放着茶台和棋盘。
你们都下去,我与四小姐故友重逢,有话要说。
是。
丫鬟奉命退出了房间,玉纤纤率先脱下鞋子,盘膝坐到主位,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四小姐。
林不羡也默默脱下鞋子,缓缓的,优雅地跽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