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人。
钟萧廷摇着头,咂了咂嘴一撩衣襟下摆坐到了云安旁边的位置上,故作姿态地说道:念在今日是林夫人的寿诞,本官便不追究了。
云安强忍着心中的反胃,挤出了一丝笑容。
钟萧廷又自顾自地说道:你怎么不问问本官,不追究什么了?
云安依旧笑着说道:既然大人都说了不追究了,小人又何必揪着不放呢?钟萧廷没想到云安会这么不讲章法,害得他准备好用来羞辱云安的台词没用上。
若是云安跟着钟萧廷的节奏走,钟萧廷就会告诉云安:他大人有大量就不追究云安没有行跪拜之礼的过失了。
借此既可以羞辱云安,又可以让云安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是一个坐着和一个跪着的距离。
钟萧廷指了指云安怀里抱着的长木匣,问道:这是何物?
是我送给母亲大人的寿辰礼物。
钟萧廷冷笑一声,暗道:这么小的匣子能装什么稀罕物?最多就是一幅名家字画罢了,那也是用林府的银子买来的,毫无心意可言。
另一边,云安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绷不住了,一把捂住嘴巴发出一阵剧烈地咳嗽:不瞒大人,小人这阵子身体一直不舒服,大夫说我这病传染,所以我才选了这角落的位置坐了,还望钟大人不要介意。咳咳咳
钟萧廷起身,退后两步,抬起广袖遮住了口鼻,眉头紧锁:怎么不早说,真是晦气。
咳咳咳咳咳大人请听我解释,咳咳咳咳
不必了,你好好休息吧。钟萧廷看着云安这副要死的样子就觉得晦气,生恐传染给自己,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管家来告诉林威,宾客差不多都入场了,分家该来的人也基本来齐了,可以开宴了。
林威点了点头,吩咐管家:请宾客们都先坐下,再过两刻就开席。
是。
林威朝钟萧廷和洛城府衙的一众大人们行了个拱手礼,说道:诸位大人,宾客来齐拙荆的生辰宴在两刻后开始,请诸位大人落座,女眷们的位置在珠帘之后。
钟萧廷:那就入席吧。
众人附和称是。
云安和林府的剩下几位女婿被安排到了一桌,同桌的还有林氏分家的几位和云安他们平辈的公子,许久不见的林不彧赫然在列。
这位林不彧和云安的渊源可就深了,当初私吞云安的典当物进献给宁王的正是这位公子哥,林不彧是林不羡的三从兄,关系不远不近,再没有达成共识之前二人势同水火,年前林不彧本打算到雍州去把云安的宝剑换回来,可是在路上被神秘人给打断了腿。
林不彧看到云安明显有些意外,目光里透着耐人探寻的感觉,云安瞧在眼里,佯装不知,落座时却抱着长木匣主动坐在了林不彧旁边。
三从兄,好久不见了。云安说道。
好久不见,四妹妹呢?
娘子她身体抱恙,留在雍州养病,我自己回来的。
听到雍州二字,林不彧的眼眸闪了闪,没再说话。
宾客各归各位,林威登台说了几句场面话,并特别当众鸣谢了钟萧廷等一众大人们莅临林府,随后大袖一挥宣布开席。
林威坐到林夫人身边,管家拿着一张大红色的礼单走上台去,喜庆地说道:禀老爷,夫人。今年生辰,宗亲,姻亲及高朋好友,共送上贺寿一百四十二件,这是礼单,请老爷夫人过目。
不等林威开口,林夫人淡淡道:诸位亲朋好友有心了,管家挑几样特别的念出来吧。
是!
如生辰宴,小儿百日宴等场合,主家向四方宾客公示礼物的环节,是这个时空自古以来的规矩。
并不是所有人的礼物都会被公布出来,主家会从礼物中挑选出几样或稀奇,或名贵,或独特的礼物念出来,当然送礼人的身份也会纳入考量。
这是主家对礼物表达喜爱和感谢的一种方式,同时也是对宾客实力的一种展示,谁送来的礼物能被林府这样的富贵之家视为珍宝,对这人自身的实力也是一种莫大的肯定。
管家拿着礼单返回台子中央,朗声颂道:洛城知府钟大人,赠志洁行芳匾额一块。钟萧廷作为洛城府最高行政长官,他的名字自然要被安排在第一位了,即便只是一块匾额。
钟萧廷起身,拱手道:林夫人担得起志洁行芳这四个字。这块匾额乃是本官一早禀明户部尚书大人,请他老人家赐下墨宝,做成的匾额。尚书大人爱民如子,林府从商多年来,每年都主动缴纳赋税,从不劳官府操心,这其中自然有林夫人这位贤内助的功劳。
也难怪钟萧廷这么得意:户部尚书是朝廷的肱骨重臣,同样也是当今太子的亲娘舅,这匾额的分量可想而知
抬上来!林威命令道。
四名家丁将蒙着红绸的匾额抬了上来,林威当场扯下红绸,志洁行芳四个大字显了出来。
林威缕着胡须,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这四字笔力苍遒,堪比名家,管家
是。
选个好日子,挂在后堂,将这块匾额当成传家之宝。
是。
继续吧。
是。
管家清了清嗓子,一口气将府衙几位大人送的礼物都朗声念了出来,虽不是什么名贵礼物,不过前面毕竟带了诸多官家头衔,足够撑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