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云书屋>女生频道>如意事> 482 坟前之言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482 坟前之言(2 / 2)

不单只是二人之间的儿女情长,共于这喧喧世间行走的真切之感。


更多的,是对眼前这称得上热闹安乐的一幕,所生出的莫大触动,她无法拿言语细细形容这份触动究竟为何物,但她脑海中已经出现了极清晰的期盼——她期盼着,这份安乐能够长久地存续下去。


并且,不止是眼前这一处。


拥挤熙攘中,有温温凉凉的手掌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少年的手掌干净有力,正如此时初升的朝阳,仿佛可给人带来抚慰与力量。


许明意微微一怔后,缓缓反握住他的手。


她知道,他必然能够察觉到她此时心中所想。


有些事情注定很不容易,但总有人会去做,会尽力去做。


二人于集市之中慢慢走着,直到小七追了上来,两只手里拿着油纸包包着的热乎包子。


是从县上名声最大的一家包子铺里买回来的,单是排队等着便等了足足两刻钟之久。


许明意咬了一口,烫烫的包子皮色白面柔,暄软带着麦香,一口就咬到了肉馅儿。


见她吃得愉悦,从不曾在街道之上站着吃过包子的吴恙遂也咬了一口。


旋即不由满意点头。


的确不错。


许明意将口中东西悉数咽下,握着手中的半个包子,看着四下景象,忽而轻声说道:“从前曾听祖父说过,他起初带兵打仗时,并未想过太多,只想着不受人欺负便可,后来他手下的人渐渐多了,占了几处城池,日子便也好过多了,用他的话来说,总算不必再受窝囊气了。”


吴恙认真听着。


“那时有一段时日,他接连吃了几次败仗,便生出了疑问来,常问自己,这仗再有必要再打下去吗……”


许明意边说语气里边有了笑意,“然后他便去街上溜达了一圈儿,吃了两个烧饼,喝了一碗羊汤,肚子里暖和了,便也就有答案了——要打,打到太平为止。不然日后找不到地儿喝这么好喝的羊肉汤了可怎么办?”


吴恙也跟着笑了。


而后望向人群,道:“许将军是胸有大仁大义者,此乃天下之福。”


许明意抬眼看着少年——她相信,他也是。


在她的那场梦里,他似乎一直都在征战。


他虽好强,却也并非好战之人,那般奔波,不外乎是为了山河社稷安稳。


这一次,他们都不再是独身一人,她亦不会只是旁观者。


他们是志同且道合之人。


因此,她对接下来要走的这条路,一直很有信心,再长再难的路,一步步往前走即可,路就在他们脚下,他们正往前走着。


朝阳升过头顶,二人并肩,于长街之上缓缓前行。


至街尾处,一名随从寻了过来。


“公子。”


随从驻足行礼,低声道:“乔家人出门了,带了烧纸等物,应当是去祭拜。”


这么早?


许明意有些意外,遂看向吴恙道:“那咱们赶紧过去吧。”


吴恙点头。


小七和阿珠很快牵了马过来,一行人出了镇子,往凤鸣山的方向而去。


乔必应葬在凤鸣山后的墓地中,凤鸣县是乔家的老宅所在,乔必应未入京前,便是在这座小镇上长大,死后自是要落叶归根。


这个时辰的凤鸣山,后山处寂静无人。


许明意与吴恙骑马抄了近道,二人到时,乔家mǔ_zǐ 也只是方从青驴车上下来。


赶车的车夫是老仆打扮,他提了烧纸等物要跟着进墓地,却被一旁的青衫男人将东西接了过来,“宁叔,我同母亲前去,你且留在此处即可。”


老仆似也习惯了mǔ_zǐ 二人祭拜时不喜他人在旁打扰,“诶”了一声应下。


许明意和吴恙已快一步在乔必应之墓附近寻了隐蔽处躲藏。


后山之处,杂草乱木丛生,便于藏身之处颇多。


偷听固然很不应当,但此时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们现下不知乔家人是否知晓什么内情,故而即便有意要同对方明谈却也不知如何下手,为了尽快摸清情况,唯有出此下策。


许明意透过草丛间隙看去。


乔家mǔ_zǐ 走了过来。


乔必应的墓旁周围,被收拾得十分妥帖。


她记得前日吴恙曾提过一次,乔必应之子除却每年忌日清明重阳之外,平日里至多每隔半月也会来祭祀一次。


身穿青衫的男子看起来要比实际年纪还要更年轻些,身形高而偏向清瘦,面上还未蓄胡须,肤色白净,五官亦是透着股利落之气。


许明意的眼睛闪了闪。


怎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此人?


她此时还未来得及深思,只见青衫男子取出祭祀之物,先是将果子点心等贡品摆了上去。


而后跪于坟前,抬手将一壶酒缓缓倒洒在墓前。


口中边说道:“父亲,今日带的是您最爱喝的杏花酒,儿子去年亲手酿藏的,但必然比不得您的一半手艺。”


穿着驼色褙子,发髻花白的妇人跪坐在一旁,将纸钱一把把投入火中。


慢慢的,妇人的眼睛里有了泪花,声音也哽咽起来:“你怎就这般狠心……那时添儿不过才十二岁,你怎就舍得丢下我们mǔ_zǐ ,竟做下了那样的傻事……”


听着妇人不住的泣声,许明意下意识地同吴恙交换了一记眼神。


这mǔ_zǐ 二人看起来半点不像是在作假的模样。


如此看来,假设乔必应当年当真是假死的话,那这对mǔ_zǐ 应当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妇人和大多丈夫早去的未亡人那样伤心地埋怨着,埋怨丈夫狠心,埋怨丈夫不知顾虑他们mǔ_zǐ 。


就在许明意甚至要认为此行应当不会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收获时,一直跪在一旁未语的青衫男子忽然开了口——


“母亲难道当真认为父亲当年是抛下了我们,甘愿做出了轻生之举吗?”


妇人哭声微滞。


“父亲的为人,母亲必然比我还要更加清楚,我且清楚地记得当年父亲出事前夕,尚在指点我的文章,同我约定明日再看我改后如何——”青衫男子看着墓碑,道:“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不过一日之隔,父亲竟就生出了轻生寻死的念头。”


“添儿……你莫要再胡说了!”妇人眼眶通红,声音沙哑地道:“这么多年了……你究竟要母亲说多少遍才肯死心?”


“儿子更相信自己看到的,察觉到的。”


男子跪在那里的背影笔挺,语气固执:“且儿子究竟是不是在胡说,母亲当真不清楚吗?还是说,正因是母亲也察觉到了什么,只因不愿让我深究,故而才一直粉饰太平……这些年来,于会试中屡试不第,难道当是儿子才疏学浅,时运不济吗?”


还是因为有人不愿他接触朝堂,有心阻挠?


请收藏:https://m.yunshu5.com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