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璠用手帕给两人擦干净。
然后她变术法一般,顺势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束花。
一簇簇白花,不是什么名贵花种,也毫无灵气,甚至快要破碎,渗着淡绿汁液,花朵萎靡,枝叶蜷缩。是那个小女孩儿手里抓着的。
但是依然很香。
“今天是小野花!”
“不要鸳花,不上灵山。”楚璠亲了亲他眉心的红痕。
“但是我要你呀。我要你啊子微道长。”
*
楚璠的要子微,就只是字面意思的要子微。
她在昆仑山下租了间小屋,山底远没有高峰寒冷,白天排得满满当当,练习术法、侍弄花草、通读典籍,只有晚上才会和子微亲近腻歪。
楚瑜也已经被送往蓬莱岛,在静心池里呆个五年便可以出来。白泽是祥瑞圣兽,他的彼端也应该是大道。
恩怨歇散,众人共同追逐的终点,也不过长生久视,全性葆真而已。
毕方这些天来了一趟,偷偷把攒起来的羽毛给了她,还小声说不要让先生知道。
楚璠哪懂得这些弯弯绕绕,当天就编了好些个红穗子挂在房间里,子微看到之后,倒是也没说什么。
只是晚上不停歇,她叁天下不来床罢了。楚璠当晚就把那些羽毛全都扔掉。
一年岁月过去,她重新回到筑基之境,才搬回昆仑灵山。
山上也有了春意。
雪山竹楼不再单调,悬藤萝,缠薜荔,绿意盎然,独立于风雪中,每天都会开不同的花,也是一抹奇观。
有人坐在木椅之上,持一把小剪,正在修剪鸳花的斜枝,他一袭蓝袍,狐耳长尾,银发长了许多,拖曳及地,和落下的花枝混在一起。
眉眼空谧,没有一丝神情。
直到一位少女踏门而来,她说今日后山刮了暴雪,水云昙这几日快开了,却全淹在雪中,实在可惜。
木椅上的男人,渐露出一个浅笑。
他把少女拢在怀里,语气宠溺极了,“你不是非要养些娇贵的吗。”
楚璠把脑袋缩进他的胸膛里,小声道,“仙品灵草耗灵太多了,以后我不可以再养了。”
“累了吗?”子微把她的头往下压了压,抱紧了点,“那便不养了。”
楚璠揉着他的狐狸耳根,又揉了揉尾巴尖,嗫嗫嚅嚅的,“也不是累……”
扭扭捏捏,也不肯说出原因。
“璠娘……别闹。”子微吻住她的唇,声音含混,“怎么了?受委屈了吗。”
“哎呀……”楚璠脸红到滴血,强撑着薄面皮,把他的手放在柔软的小腹上,“你听听,是、是不是有呼吸声。”
子微甚至有些失神。
小狐狸这件事,他从一开始的满心期待,到后来从容放之,早不知道在心尖上过了个多少遍。
此时突然一听,还是会有失控般的喜意。
“你现在倒是终于肯给了……”他指尖微颤,将耳朵贴在她的小腹处。
楚璠哎了一声,满面通红,“怎么说……也应该把它生在昆仑里的。”
她还是个小姑娘呢,不太懂这些,偏偏子微也是头一遭。
仿佛控制不住自己,本源力量在呼唤他。
楚璠也觉得不太对劲。
子微最近总是喜欢化为兽形,把她压在身下,用柔软的肚腹紧紧护着,恨不得一丝风都不能吹。
天狐之态,绒毛便更加蓬松厚重,舌上倒刺尖硬,楚璠每次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被缠着的茧,后颈被他舔了又舔,又热又痒,全身发麻。
那几月几乎是瘫在床上度过的。
子微说这是标记。
八条雪色长尾,以最好的形态紧紧交缠环绕着她,从脚腕到腰身,裹得密不透风,绒毛柔软纤长,几乎要把她融在里面。
楚璠会发出一些呜咽声,令人面红耳赤。
这种近乎疯狂的执态,终于在孩子出生之后有了缓解。
过程还好,只是产后有些虚弱。
楚璠清醒之后,看到子微候在她床边,满含愧疚,“抱歉……我不知道孕期的兽类行为竟会不受控制,璠娘……”
“小、小狐狸呢?”她问。
子微一怔,把怀里的小幼崽拿给她看。
天山狐生来便干干净净,白银色一小团卧着,巴掌大小,九条尾巴又短又茸,时不时勾动一下,胖乎乎尤为可爱。
它还闭着眼睛,呼出一声声奶音,小尖耳耸拉着,没到竖起来的时候,
楚璠把小狐狸抱在怀里,亲亲它的小脑门,摸摸它绒绒的尾巴,还有粉嫩小肉垫,心肝都要酥软了。
子微便看着小姑娘翻身到床的另一边,只给他留下背影,头次知道失宠是什么滋味。
他宽了衣,给屋内重新熏好香,狐尾慢慢攀过去,极滑顺地搭在楚璠肩头,尾尖勾了勾她的面颊。
子微躺下,把楚璠和宝宝都揽在怀里,“睡吧。”
远方朔风吹去,昆仑雪重。
而他怀中,是人间烟火,远阔春色。
*
“爹爹,初初要吃糖。”
“没有。”
“阿娘要吃呢?”
“阿娘可以吃,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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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狐说正文完结。首-发:po1.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