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折釉慢慢抬手,双手相叠捂住自己的嘴,眼里有泪渐次氤氲。
原来是个女儿……
大姑娘霍明月,三姑娘霍文慧,四姑娘霍明珂……
肖折釉也曾疑惑过霍家为何缺了个二姑娘,她原以为是在她来霍府之前那位二姑娘没的。原来……霍澜才是府里的二姑娘。
早夭的女儿居然被霍玄破例记在了宗谱上?
肖折釉抬手轻轻摸着女儿的牌位,用指尖沿着她的名字反反复复地摩挲。眼泪却早已溢出,带出无尽的心酸和苦楚。
十四年前,她临死之前不知道当初的那个孩子是男是女。
十四年后,她更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女儿的牌位。
肖折釉重新回到漆漆身边,在漆漆身边的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睛,轻声念着佛经。
“你、你怎么哭了?”漆漆嘟囔一句,“我不该跟你吵架行了吧?你别哭啊!”
肖折釉没有回话,只是一直虔诚诵读,任由眼泪不断从眼角流出。
漆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去摸肖折釉的额头,说:“你发烧了!回去行不行!”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漆漆急忙重新跪好。她回头,看见来人居然是霍玄,吓得脸色白了一层。
“将、将军……”
“你先回去。”霍玄道。
“啊?我?”漆漆不可思议地问,“我不用跪了?”
霍玄点头。
漆漆急忙站起来,顺手去拉肖折釉。她又想起霍玄的话,好像是让她一个人先走的意思?她又看了一眼肖折釉,才急忙小跑着逃出祠堂。
霍玄立在肖折釉身后,看着她娇小的身子却跪得挺拔。他默默听着她低声诵读佛经,也不打扰。
肖折釉直到将佛经念完才停下。她垂了一下眼睛,用帕子将脸上所有的泪都擦了,然后才站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的霍玄。
“等一下。”霍玄转身走向祠堂西北角的一个大箱子。他将大箱子上沉重的锁打开,放在箱子里的是一把刀。
肖折釉认识那把刀——鸣鸿刀。
今生重逢时,肖折釉曾疑惑过霍玄曾经永远不离身的鸣鸿刀去了哪里,原来竟是被封在霍家的祠堂里。
霍玄走向肖折釉,他拉起她的手腕,将刀递到她手里。
然后他一掀衣摆,在肖折釉身前跪下。
“从今日起,我霍玄的命就是你的。只因死仇未报,但求一年时间。待手刃仇人之后,以命相赔。”霍玄顿了一下,“如果你不同意,也可以现在取我性命。”
肖折釉松了手,鸣鸿刀落在地上。
肖折釉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霍玄,说:“将军不必如此,将军既然中了毒。那您也是受害者。肖折釉虽为女子,但绝不会因为自己眼下势弱,就将所有责任推到您身上。”“再言,将军也并没有强迫我。当时我是可以躲开的……”肖折釉努力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着实不太好看,“为父兄报仇之恩,千金之恩,救下嫂子和侄儿性命的恩情,还有这五年的照拂。将军对肖家的恩
情,折釉还不完。昨天晚上……是心甘情愿的。”
霍玄凝眸望着肖折釉,他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无法想法一个小姑娘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是怎么做到淡然说出“您也是受害者”这样的话。
心里是崩塌一样的痛。
霍玄站起来,艰难走到肖折釉面前,他望着她盈满泪水却还要笑的眼睛,问:“那你可愿意嫁给我?”
他喉间哽了一下,低声说:“我比你大了十七岁,等你长大我已经老了。而且……我现在做的事情很危险,可能随时有性命之忧。”
肖折釉忽然笑了,她仰着头望着身前的霍玄,坚定地说:“我不愿意。”
“将军可知道当年在沾桥山,折釉便对将军多了些别的感情?”
霍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惊讶地看着肖折釉。那些细微的片段慢慢浮现眼前。“将军,折釉虽然身份低微,可也有自己的原则。将军心中装了一个人,这个人占据了将军整颗心。将军心里装不下我,而我也不会嫁给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丈夫。”肖折釉释然地笑,“倘若将军真的觉得于我有愧。折釉但求将军允我搬出霍府。并且在三奶奶开口将我嫁给鲁平贤时,帮忙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