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打端起茶则闻了闻,顿时颔首:“陈年的极品牡丹王,难得啊!”
桃夭莞尔:“您老是行家,现在市面上还流转的政和白牡丹,几乎没有比这个年份早的了。”一时水开了,她忙拎起水壶专心沏茶。
褚江宁也听出了门道,今天泡的是被誉为“北苑灵芽天下精”的政和白茶。这茶最早见于北宋的《宣和北苑贡茶录》中,“政和”二字本是北宋年号,因进贡的银针白茶喜动龙颜,所以茶叶产地直接改作“政和”,这就是如今的政和县。
政和白茶有降叁高、安神之用,对老年人十分有益,用这款茶可见桃夭心思巧妙。
第一泡茶很快出汤,分茶品过后,真懂得装懂的全都连连称好。大佬蓦地雅兴大“乾隆年间的政邑知县蒋周南,有一首《咏茶》诗,大赞政和白茶——丛丛佳茗被岩阿,细雨抽芽簇实柯;谁信芳根枯北苑?别饶灵草产东和。”
东和,是政和县的别称。大佬念到这里,突然停住,桃夭顿时会意:文化人嘛,有来有往才叫雅。所以她跟着诵出了后四句:“上春分焙工微拙,小市盈框贩去多;列肆武夷山下卖,楚材晋用怅如何。当时碰巧读到过,我应该没说错字吧!”
大佬给出了肯定回答:“好记性、好茶、好手艺!”
于是宾主尽欢,一桌人喝到四点来钟才散场。
亲自将人送出门,桃夭才拖着乏累的身子又回了二楼,刚到门口便见褚江宁目的不纯地盯着自己,她脸色略冷:“哟,您不请回吗?”
褚江宁故意板起脸,向她近了一步:“看我自在了你难受是不是?”
她往后退了退:“我又不是倚门卖笑的,你高不高兴,关我什么事。没人拦着你,待得不舒心,慢走不送!”
“这就是你们这儿的待客之道?”
“今天我要待的客,是刚才那位,人家都兴高采烈打道回府了,您这混进来凑热闹的,请便吧。”她说完,转身上叁楼往更衣间去。
刚进门一扯腰间罗带,忽听身后有动静,回头看褚江宁鬼魂似的已经跟进门了。她大惊,连忙又将腰带系好,眉间蹙起:“你来干什么,出去!”
褚江宁身子抵在门边,丰神俊朗中一袭无赖气息:“来讨债呢!”
桃夭也不怕,索性转身去梳妆台前坐了,背对着他一边拆卸发簪耳环,一边问:“怎么个讨法啊?”
对方踱到她身后,低下腰与她耳鬓相碰,看着镜中说:“当然是讨你呀!”
“只怕,你讨不起。”
“是么?”镜中的男人狡黠一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我查了,你不是杜伯炎的什么人。正好我也是一个人,咱俩,也算郎才女貌。”
只见镜子里美人展颜:“你可真够自恋的。”
褚江宁不语,扭头盯着她脸颊,热气喷薄。
正这时忽听外面有人喊:“桃夭,你在吗?”闻言褚江宁立时站正身子,桃夭依旧笑语盈盈,“在呢,进来吧!”
同事推门而入,猛然瞧见褚江宁,脸上有些尴尬:“呃,打扰了……”
“这位先生找洗手间的,走错地方了。”她说的云淡风轻,慧黠的眸子扫过褚江宁,问同事,“找我什么事?”
“嗨,就是想问你茶碗里剩的茶还要不要。”
“不要了,你们看着处理吧!”客人剩的残茶,大多可以再续几泡,桃夭也乐得做顺水人情,让同事们任意处置。
听她这么说,对方笑着:“行,那我们这就下去收拾。”
“诶!”桃夭将其叫住,“朱姐,我这卸妆换衣服走不开,麻烦你顺道带这位先生去下洗手间。”
褚江宁被迫跟着往洗手间去,那朱姐却很会找话题,问他:“看您面善,之前是不是来过云楼?”
他点头,直言不讳:“去年冬天有个聚会,来过一趟。”
“哦……”朱姐了然,这时到了洗手间,她做个请的手势,礼貌告辞。
去年那场酒会来的人都很出身显赫,朱姐是看过名单的,褚江宁等几位衙内的家世,她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