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甩头抛开纷乱的思绪,为无月讲解一阵后,天色已晚,皎洁明月由东天缓缓升起,朦胧月光透过窗棱洒落一地,不禁勾起她的满腔情怀,其中既有对凡间故土的怀念、对故友亲朋的挂念,也有对初恋那段甜蜜时光的追忆和对子女的思念,孩子们都还好吗?但愿儿子长大后都能象龙儿这般光彩照人、女儿象凤离公主那样美丽绝伦……
随即她暗骂自己糊涂,已记不清自己羽化成仙已有多久,这么多年未履尘土,自己步入中年后虽一直保有不再老去的美丽容颜,凡间的孩儿们恐怕早已老去、弄不好已入土了吧?至于那位侯爷、她的丈夫,洞箫夫人摇摇头,委实不愿再想起他……
作为乐神她很需要这种淡淡轻愁的心境来触发灵感,所以她并未命侍女点燃烛火,幽明月色中、释怀之际往往能创作出一曲哀婉动人的乐章,便怔怔神对无月言道:“龙儿瞧瞧地上这星星点点的月光,凝神静气、放飞思绪,然后轻轻拿起洞箫、随心所欲地追随情感吹奏出自己的心曲,若觉得满意便把它记在乐谱上,这便是音律之学的精髓,切记切记!”
无月虽年纪不大、少年不知愁为何物,但他也有挂念之人,青霓姊姊、凤儿妹妹、娘和天后……等等,已有些日子不见,不知她们现在咋样?是否已安然入梦?青霓姊姊多半还是坐在她那间昏暗的小屋里、那张亲切熟悉的小床之上,要么打坐修炼、要么为我缝衣衫,每天都要缝到很晚,把我哄睡着了还要接着缝,也不觉得累,说过多次不用着急的,她总不肯听。
她不正是按洞箫阿姨所说的音律精髓、依自己的思绪来缝衣的么?当她为衣衫绣上水仙之时,对我说她是因为想到宝宝就像一朵娇花,绣上一个小天使时便是觉得我就像天降的可爱小天使……五花八门林林总总、不一而足,青霓姊姊缝一件衣衫花费的时间比别的女子多出十倍还不止,该算得上仙界最好的裁缝,不过她缝的衣衫是不出售的……
凤儿妹妹还在玄女苑帮着娘做家务吧?这丫头一向离不开我,也不知偷偷抹眼泪没有?她一向沉默寡言,心中的喜怒哀乐从不愿对人说起,小小年纪活像老太婆一般,回去后该多抽出些时间陪陪她,尽量让她活得开朗阳光一点……
娘或许又在托人为她搜寻上等化妆品吧?她一门心思就想把我扮成小女孩,自个儿再生一个不就得了,没准儿会为我生个小妹妹呢,晕~到底是我的小妹妹还是女儿?
还有疼我爱我的娘娘,算算日子她又该涨奶了,我不在也没人帮她吸,只好挤出来倒掉,真是可惜!当然,她下面那张大嘴巴也吃了孩儿不少奶……
心念未已,他心中一动,推开格子雕花窗面对着遥远夜空、朦胧银河,缓缓举起洞箫开始吹奏,依自己的心绪呜呜咽咽地吹个不停,直抒胸臆,整个人都沉浸在悠扬绵长的箫声中,他的心情也随着萧音荡漾,或许该说是乐曲随他的满腔思念而自然流淌?
直到近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停下,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洞箫夫人神情有些陶醉,怔神半晌才醒神过来,轻盈曼妙地走到他身旁,伸出一双滑脂般的葱根玉手轻轻搭在他握箫的手上,然后顺着他的手臂缓缓向上一直抚摸到他的脸庞。
无月但觉她的手指过处如春风吹拂般的舒畅,令他悠然欲睡、飘然欲仙。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洞箫夫人才抽回玉手,秋水双瞳脉脉地凝注他半晌,嗓音如夜莺般清丽婉转:“龙儿实在聪明,懂得举一反三的道理,这一曲委实吹奏得悠扬动人,把心中的思念在萧音中渲泄得淋漓尽致,其中蕴含的缠绵悱恻之意令阿姨也感动万分,暗合音律之精髓。就阿姨看来,这不愧为近年来天庭少有的即兴佳作,我已为龙儿记下乐谱,曲名就叫《有凤来仪》如何?”
无月赞道:“妙极!阿姨这曲名起得很是贴切哩,正合孩儿此刻心中的所思所想。”
洞箫夫人笑了笑,柔声道:“主要还是龙儿的曲子好,阿姨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言罢她猛然想起今夜是长期分居东西天的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好日子,其实西天独居的有夫之妇们哪位不是跟织女一样?长期与丈夫和成年的儿子分隔两地,不过她们再苦,一年一度尚能象牛郎织女那样与丈夫和儿子见面厮守一遭,而自己却只能夜夜独坐静室、与孤灯为伴,我的子女们或许早已不在,今儿即便与卢杞好上,也不过聊解寂寞,无法成为我心中的牛郎,我的牛郎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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