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闹得不可开交,但听一位少女轻轻长叹一声:“把画还给我吧……”
叹息声发自大堂后穿门之外、前院花园方向,娇音细细如幽谷沙沙春雨般空灵飘渺,如黄鹂轻鸣般低回婉转、悦耳之极,声音不大却似有着无上魔力,乱糟糟、闹哄哄的大堂中如被万年寒冰瞬间冻住般静止下来,陷入一派死寂、落针可闻……
在场之人有女儿的不禁生出一股想要拥抱女儿、亲亲可爱小脸蛋儿的冲动,有妹妹的同样心生怜惜;啥都没有的,脑际不由得浮现出那双如泣如诉、凄美绝世的明眸,好想握住她那冰冷的小手、给予她温暖,让那双大眼睛洋溢出一丝笑意……
小陶也不例外,他呆若木鸡,手中木匣和长剑坠地,发出噗通、叮当两响,似也未能让他惊醒,围住他的小翰等人也一般模样,竟没人想到该上前抢过木匣……
看着这帮呆子,场中唯一保持清醒的张媚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此刻她轻轻掠上讲坛拾起木匣可谓轻而易举,可自己为何要帮小仙?
一阵细碎脚步声由后穿门外响起,很快进入东厢,越过她左侧走向讲坛,她凝目瞧去,正是小仙的贴身丫鬟婷儿。
但见她从小翰身边挤进包围圈,拾起木匣,怒目瞪视小翰一眼,抱着木匣举步而行,灰衣高手们到底沉得住气得多,当先醒神过来,忙追上几步尾随婷儿快步离去。
直到一行人消失于后穿门之外,大堂中所有人才如梦方醒,所有人都惊呼呐喊着疾步冲出大堂!
但见婷儿在排成两行的灰衣高手们簇拥下,疾步往后院中门方向掠去,将阵阵山呼海啸般丧心病狂的嘶声呐喊甩在身后。
在更远处,有条娇小婀娜的白色背影,正匆匆走向后院中门,太远看不实在,但蒙面白纱随风飘摇的侧面轮廓隐约可见,她那轻灵的娇躯似也欲乘风而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这条小小的白色身影上,呆呆地凝注着那快速变的更小的背影呆呆出神,终至消失于中门内不见。
忽地有人嚎啕大哭起来!
张媚循声望去,正是夺画得而复失的小陶。虽已不再来往,但毕竟有过短暂的露水之情,她摇摇头甩去脑际乱糟糟的思绪,走到小陶身边问道:“小陶,不就没买到那幅画嘛,也值得哭?小仙就那么迷人啊?”
小陶擦擦眼泪,伤心欲绝之下也顾不上见礼,哽咽着道:“夫人,您有所不知,我之所以嚎啕大哭并非全为美人,史大师已行将就木,画坛巨匠与绝世佳人携手的巅峰之作,据我估价,这幅仕女图只需存放一两年,至少可升值到六十万两银子!如此轻易可翻几倍的赚钱生意,却因我当时一时发呆便转瞬即逝,难免伤心落泪!呜呜呜~”言罢想想实在郁闷,再度大哭起来。
她心下释然,小陶出身巨贾之家,极善精打细算,很有经商头脑,细算这笔帐果真如此!心想他相对于那帮狂热分子总算清醒些,便问他:“你们都是咋回事?别人也罢了,当年你向我求爱时可是把我捧得跟天仙似的,这次再见到你竟跟路人一般,连多瞧我一眼似乎都觉得费劲,我难道变老变丑了么?咋都对我如此不屑一顾?”
小陶想了想道:“那倒不是,据我看来,夫人比两年半以前我最后一次见到您的时候还年轻漂亮些,眼下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您身边多了个小仙小姐。”
张媚明白他的意思,容貌美丑是相对的,若说以前她和小仙站在一起显得比天仙化人还美丽的话,眼下在小仙面前自己则比最丑的丑小鸭也强不了多少!
她不禁恨恨地道:“在你们眼中她真的就那么美吗?”
小陶沉吟着道:“关于这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小仙小姐天生丽质、貌美若仙这一点毫无疑问,而就我看来,她还有种非常独特的气质。没见过小姐本人我不敢妄言,就这幅画而言,史大师不愧为肖像画一代宗师,毕竟如此佳人,画中表现出的那种飘逸动态之美,有相当造诣的画师也能做到,但这幅画的精髓全在画龙点睛!晚辈虽出身商贾之家,在书画方面也有不俗功底,家中前代名家字画真迹收藏不少,自信鉴赏力不差。”
张媚奇道:“那双眼睛的确比别的美人都大些、好看些,难道里面还有别的讲究么?”
小陶点头说道:“据我估计,史大师把九成九的功力全耗费在这双眼睛上面了,画像中的她,眼神中满是看破世情般的心酸和沧桑,端庄淡雅、气度不凡,显得比您更加成熟老练、从容不迫,要知道,所有这些全来自于人生经历的积累与沉淀,这说明她的经历比您更多更复杂也更艰辛,而把所有这些如此传神地表现出来,这便是史大师的独到之处!就凭这双凄美绝世的明眸,这幅画晚辈六十万两的估价绝不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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