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遇上如此懒惰且毫无自理能力的主子,也是暗叫晦气,一边收碗一边说道:“公子要散步跟我有啥关系?催得这么急。”
无月瞪眼:“主子出去散散心,你做丫鬟的难道不该跟着吗?”
冰儿摇头道:“您自个儿去吧,小姐可……”
无月忙举起双手说道:“别!从现在起忘掉你的小姐,至少这几天我才是你的主子,我一个人散步跟谁说话去?不行,你非跟着不可!”
冰儿摇摇头、收好碗筷下楼去了。无月走进书房,也无心练字,又分别到雅厅、暖阁与卧室中闲逛了几圈,心中挂念情儿,既伤心又无聊,他从未想到这个原本充满温馨、无比快乐的安乐窝,竟忽然变得如此落寞而寂寥,呆久了实在闷得慌!
他正因思念而心神不属之际,但听楼下厨房中咣当一声脆响,那是碗被摔碎的响声,接着是捡拾碎片的一片叮当声,大概尚未捡完、长袖拂过灶台,又是一声脆响!细碎叮当声再次传来……半晌之后又响起第三下咣当脆响!
他默算了一下,总共四个碗,眼下已打碎三个,他不禁心慌慌地等待着预料中的第四声脆响,因为那种声音很刺耳,听来很不爽!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楼梯上脚步声响起,他才松了口气,总算有只碗全身而退。想起灵缇用的多是名贵的玉碗,终于理解她为何要坚持自己洗碗了,同情之余也深感她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毕竟自己往后不能仅靠思念情儿度日,日常饮食起居还是得有人料理才行,他开始有些想念灵缇了。
冰儿进屋之后,坐在梳妆台前忙着妆扮,还要他跑前跑后地为她递这递那、从衣柜里拿出情儿的衣裳一套套供她试穿,忙活好久都没弄完,他心中隐隐有种不良感觉,照这样下去,自己不仅没法把她培养成合格的丫鬟,反倒要被她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小厮……
他已额上见汗,不禁皱眉抱怨道:“我说你咋这么啰嗦啊?不就下去散散步嘛,又不是出嫁!实事求是地说,灵缇身穿节日盛装进宫去参加大典也要不了这么多时间来梳妆打扮!”
冰儿正在描眉、一丝不苟地妆扮自己,无动于衷地道:“这还是我第一次陪男子散步,尤其是公子这样一位大多数女孩子心中的梦中情郎,一定要妆扮得漂亮些、有点浪漫情调才成,对我来说这可比进宫参加大典更重要!”
无月啧啧连声地道:“我瞧你不仅娇生惯养得像个千金小姐,连做派也像,居然还懂得浪漫!”
冰儿不满地道:“您咋这么势利眼啊,难道丫鬟就没有爱的权利、没资格浪漫么?”
无月忽地想起北风姊姊,顿时哑口无言,她不也是一个丫鬟么?只需看看她,便可知人性可以无私到何种程度,自己可从未瞧不起她,这两天和冰儿斗气、言语间对丫鬟多有不敬,大是不该!
自情儿去后,北风又回来了、她那幽怨情深的绝世容颜又象往常一般时常漂浮于脑际,令他念念难忘。这会儿他正在暗自谴责自己,无论多么迷恋情儿、也不该忘掉北风姊姊的,否则实在是丧尽天良啊!
好容易等到她收拾好,随他来到花园中,这时已过了掌灯时分,天际弯月如钩、皎洁明亮,将整座精致的花园描成一片银白色世界。
默默地走了半晌,始终没听见身后的冰儿说话,无月不习惯于闷头散步,终忍不住说道:“今晚这月色不错!”
没人吭声。他东张西望一阵,又没话找话地说道:“园子里的兰花看看就要凋谢了,不过这、这个……梅花好像该开了吧?”
依然无人搭腔。又走一阵,他几乎把脑子里那些毫无营养的废话都说得差不多了,也不见冰儿哪怕回上一句话。
他耐不住了,不禁回头皱眉道:“你不是要浪漫么?这会儿咋又不说话啦?”
冰儿终于吭声儿了:“小姐整日价沉默寡言,我也学得话很少,不过您尽管说,我一直在听着呢。”
无月奇怪地道:“既如此,灵缇那么贤慧温柔、勤快能干,你咋又没能学到呢?”
冰儿说道:“啥事儿几乎都被小姐做完了,您让我怎么学啊?连实习机会都没有。”
无月想想也是,虎父偏偏生犬子的情况并不少见,勤快父母养大的孩子通常都很懒惰、反之也一样,似乎就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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