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已到掌灯时分,书房中渐渐昏暗下来,他点燃烛火后伏在书案边左手支颐、右手拿着鸡冠石凝目思索半晌,一时间苦无良策,倏地他失声惊呼,但觉手指一阵剧痛!原来他过于聚精会神,右手无意间凑到烛火上而不自知,以至于手指被烧了一下,痛得他甩手时鸡冠石也被扔到地上。
他随手捡起来,但觉被火苗烧过之处有点发热、手感也变软了些,他心里一动,跑到下房里拿来为主母烹茶时所用的木炭夹,然后夹住鸡冠石在烛火上烧了一会儿,移开之后用手轻触一下,很烫手,他用干抹布包住揉捏几下,果然软了许多,可冷却下来之后又变硬了。
他拿到烛火上反复烧过几次依然如此,就在他想要放弃,心想大不了将就着能用就行之时,却发现把鸡冠石烧软之后他象捏面团一样反复揉捏一阵,再拿到火上烧过之后冷却下来,软硬居然就很合适了,他不禁大感振奋!
这时主母已经回来,他赶紧放下鸡冠石,迎上去毕恭毕敬地见礼之后,去下房为主母烹茶去了。
等他忙得差不多已是亥时,鹂幽凝带他进入东厢房给他的伤处上药栓时,见小破孩儿穿的仍是屁股后面有个洞的那种特制小裤头,显然不愿脱下来让她上药,忍不住在小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发出清脆响亮的叭地一声,轻嗔薄怒地道:“小鬼头,难道脱下小裤头要死人么!”
小宝龇牙咧嘴地直叫疼,“嘶嘶……求求大夫人高抬贵手,那儿有伤口哩,疼死啦!”
她啵地一声在小屁股上重重亲了一口,一脸宠溺地笑骂道:“死小鬼!有那么夸张么?”
小宝声若蚊呐地咕哝着:“老爷又没捅过……那儿,当然饱汉不知饿汉饥了……”
鹂幽凝媚眼如丝地媚笑起来,“阿姨倒是有个骚洞儿将来愿意被你捅,不过眼下你没那本事罢了。”
给小宝上好药栓,坐在床边等他趴够时间之后,又该轮到这孩子为主母铺床叠被,侍候她洗漱更衣、上床歇息了。除此之外她还要求这孩子替她暖被窝,等她上床后再回到东厢房里歇息。
不过入睡前鹂幽凝仍有些不放心,让小宝手持造价昂贵的硕大烛台、上面那六支儿臂粗的蜡烛全部点亮,随她检查正房和内室,随后又到小院儿里的其他各个角落,甚至连最容易滋生这些讨厌小生物的下房里,她都不惜降尊纡贵地进去仔细看过,院子里那些困扰她多年的老鼠和虫子果然全都销声匿迹,大约已被小宝消灭得干干净净。
于是,这一夜她睡得特别香特别踏实……
清晨起床梳洗已毕,用过早点并把鹂嬷嬷打发走之后,鹂幽凝的首要之事便是进入书房,给长女的信尚未写完哩,她在书案边坐下,随手把昨天写错的这张纸揉成一团扔进竹篓,让小宝取来一张新纸重新写。她是个急性子,一边想一边写总是出现错别字,接连写错两次之后她心里焦躁,一心想写得认真一点,却反而更容易出错,不禁大光其火!
她倒不是心疼又浪费了几张昂贵的四尺丹,而是如此反复重写弄得她手指发酸,索性把手中笔重重甩进竹篓,气得拍案怒骂:“每次都如此麻烦,写得手酸,不写了!”
为她铺纸磨墨的小宝见状,忙陪笑道:“大夫人别太心急,心浮气躁之时写字最容易出错,这张纸您先别扔,容小的用此物为大夫人抹掉错别字之后,您再重写试试?”
鹂幽凝点点头,“你这小机灵鬼,莫非又想出了啥好法子么?快让阿姨见识见识。”
小宝拿起书案边已经软化处理过的鸡冠石,在夫人写错的“婿”字上精心涂抹几下,待字迹完全掩去后,稍稍抬头恭声说道:“您觉得象这样涂抹一下,可还使得么?”
鹂幽凝但觉若非事先知道,被涂抹之处也看不出明显痕迹,提笔重新写上正确的“婿”字之后再瞧瞧,没任何问题,捎给长女应该不至于招人笑话,不禁喜道:“这玩意儿还真好使,真亏你想得出来!这东西有点象鸡冠石,但软得多,又不是很象,到底是啥东西呀?”
小宝笑道:“就是鸡冠石,不过经过小的处理过,才会变得软了许多……”随即把他的处理过程说了一下。
鹂幽凝伸出一双柔荑捧住他的小脸,在嫩红的脸蛋儿上左右各重重亲了一口,喜滋滋地道:“咱家小宝就是聪明,阿姨奖励一个!不过此物经过如此反复处理后就不叫鸡冠石了,该取个新名儿才对。”
小宝恭声说道:“既如此,小的恭请大夫人赐名。”
鹂幽凝寻思半晌后笑道:“此物微黄,由阿姨首先使用,乃雌性,干脆就叫“雌黄”吧,呵呵!”
小宝免不了恭维一番,逗得主母咯咯直乐,对自己取了一个如此好名儿大感得意!她心情好了,接下来运笔如风、写得行云流水,这封信很快便一蹴而就。写完后她再瞧瞧干净整洁的信笺,不再象以前那样留下满纸涂鸦,忍不住再次对小宝赞不绝口,说是要奖励人家,却是把这个可爱的小娈童抱到绣榻上去蹂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