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药我想办法。”
龙池的声音低沉,却也特别坚决。
“我……我想想。”
高怜心脑子里努力转着,倒不是说她学艺不精,只是那么多退烧的方子,她必须筛选出一个最适合如今这个虚弱孩子的一种。药性必须温润,不能伤了他,又得考虑到孩子身上的伤,容不得她不小心谨慎。
一会儿之后,高怜心已经有了决定,马上说出好几种药材的名字,最后却有点为难的说:“龙大哥,这方子的药引最好是鸡汤,这是最温润的方子,祛寒又不伤身,可这时候哪有鸡可以下药啊,更别说这些药材了。”
“黑大个!”
龙池沉吟一下,猛然朝黑面大汉说:“我去找药材,这么大的山你去抓只野鸡,怎么样?”
“可以!”
黑面汉子似乎有点想不到龙池突然这样说,愣了一下之后,也是脸色凝重点了点头,捡起了手里的刀,身形一闪,立刻消失在磅礴的大雨中。
“好了,药我去找,你们先生火烧水。”
龙池也不多说,穿上蓑衣就走出大门,身影一下子也消失在那密集的雨线中。
“他行吗?”
杨存倒是有点怀疑。这家伙杀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要叫他救人,怎么感觉都有点请兽医替人动手术的感觉,太不可靠了。
“蛇有灵。”
张妈妈此时已经从马车上拿来一个小铁锅,一边倒水架在火堆上,一边慈祥笑着:“您这个朋友看起来虽然凶恶狠毒,不过却是心善之人。自古有蛇的地方旁边必有灵药,他是养毒之人,自然也有这个本事,所以他应该能找到那些药材。”
“老妈妈,您看得还真仔细啊。”
杨存尴尬一笑,立刻开始帮忙,一边加柴火一边烧水。张妈妈愣了一下,也被杨存叫到一边去。眼看着杨存在一旁忙碌着,又看了看高怜心,顿时满意的一笑。
锅里烧开的第一次水,高怜心拿来毛巾,小心的为孩子擦拭着身上的伤口。
换了第二次水以后,直接从马车上搬来一个木盆,将小孩的腿泡在滚烫的热水里让他浑身发汗。此时她已经累得额头出汗,杨存一看也心疼,赶紧拿出毛巾为她擦汗,高怜心羞涩之余,给了杨存一个欣喜的浅笑,模样又羞又娇,实在撩人心魄。
旁边就有一口老井,当杨存将第三次打上来的水烧开的时候,龙池已经赶回来了,脚步轻盈,几乎没什么声响,只有雨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他一进门就开始将蓑衣丢到地上,拉开黑色的斗篷,怀里满满都是各式各样的药材,喘着大气说:“好了,高小姐,你要的都在这!”
“我看看。”
高怜心此时救人心切,顾不了那么多,将药材一股脑的放在地上清点着。
“好了,都齐了,不过要先洗干净。”
高怜心手里已经都是药材上的泥土,但她却是一脸惊喜:“你都上哪儿找的?老姜、枸杞、当归……十几样居然一样都不缺,太厉害了!”
“我忘了洗。”
龙池得意劲还没过,马上就拿起那堆药材又冲进雨里,没多久,他怀里的药材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刚从地里的泥土也都没了。
“没什么问题了吧。”
杨存一看,立刻加了柴火把火生大,将刚下锅的水烧得啧啧作响。
“嗯,就看那位大哥了。”
高怜心一边切着药往锅里放,一边柔笑着说:“如果有只鸡来炖确实不错,不过有这么齐全的药材,温润虚补,起码能降孩子的烧,问题应该不大。”
“姑娘,真没事?”
中年乞丐激动得浑身颤抖,听着高怜心的话,连声音都瑟瑟颤抖。
“放心吧,孩子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得很好了。”
高怜心一边准备着药,一边安慰说:“不过这连日的奔波让孩子的身体很虚弱,现在他正发寒,只要尽快喝下这帖药,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谢谢您,您真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中年乞丐顿时又是泪流满面,跪在地上,使劲向高怜心磕着头。
“你别这样!”
高怜心看到他这样,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时候也不容她多想,只能继续专心熬药材,大火把她的小脸烤得红扑扑的,再加上眼里的善意和温柔,看起来更是明艳动人。
“那家伙应该跑了吧。”
龙池等了一下,眼看锅里的水都烧开了,顿时有点不耐烦,猛然站起身来沉着脸说:“算了,抓个野鸡而已,我自己去,一开始就不该相信那种胆小鬼!”
“你才他妈的胆小鬼……”
这会儿门外传来一道有气无力又愤怒异常的低吼,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黑衣大汉满脸不爽的瞪着龙池,手上提着一只湿淋淋的野鸡。
“找只野鸡还找那么久,不骂你骂谁啊!”
龙池没好气的冷笑一声。
“看着,就在这里!”
大汉此时脸色已经一片苍白,由于没穿蓑衣的关系,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但就在他走进来的时候,每走一步,地上出现不只是水迹,竟然还参杂不少鲜血。
“哟,还挂彩了。”
龙池讽刺一声,马上接过他手里的野鸡,倒落的在旁边去毛和内脏,他应该很适应野外的生活,动起手来十分灵活。
“哼,小伤而已。”
大汉不满的哼了一下,马上就跑到破庙的最角落脱下湿淋淋的外衣。此时他的肩膀上有个破烂的伤口,也不知道这大半夜是怎么来的,会不会是在山里遇上野兽?但那血肉模糊的一片着实叫人一看都觉得害怕。
锅在大火上沸腾着,水面不停翻滚着,没多久,一锅新鲜的鸡汤就出炉了。
高怜心和张妈妈拿碗来,一勺一勺极为小心的喂给孩子喝。昏睡中的幼童完全没有意识,但还是感觉到那种温暖的舒适,看着他本能的抿着嘴唇将药汤一点一点喝下,在场的人总算松了一口大气。
黑面大汉一直靠在门框上,安静看着这一切。龙池则是盘腿而坐,满脸警戒的看着他。如今所有的蛇群都出去觅食,虽然大汉身中慢性毒,不过从他的表现来看,此人心性不是一般的坚毅,谁能保证他不会冒着毒发身亡的危险做出什么坏事来?
天慢慢的亮了。此时高怜心和张妈妈已经在一旁披起薄被慢慢入睡,而孩子身上也加盖一层厚厚的棉被发着汗。中年乞丐就那样一直神情紧张,又满是父爱的关注着他的孩子,而龙池依旧和黑衣大汉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再说半句话,气氛还是很僵。
棉被、勺子、碗、锅、披风甚至枕头之类都那么齐全,那小小的马车塞得跟个移动仓库一样。杨存擦了擦冷汗,安巧大宝贝未免太细心了吧。不过是出个门而已,她就紧张得和生离死别一样,这一趟收拾的东西快和要搬家没两样,这是不是夸张了点啊!
难怪刚才在车上搬东西的时候高怜心都有点嘟起小嘴了,敢情大美人这是吃醋了啊!虽说她和安家姐妹少有来往,不过看着这一车密密麻麻的东西收拾得那么井井有条,她恐怕也有点嫉妒。杨存看着高怜心,不禁会心的笑了一下。这天下的女人呀,真是没有一个不吃醋的。
“爹……”
就在天微亮的时候,安详昏睡了一夜的小男童突然哼了一下,难受的转了转身子,醒来时的呼吸也变得微微急促。
“明儿,爹在这儿,你怎么样,饿吗?”
中年乞丐顿时就扑到孩子枕边,着急而又惊喜的问着。
“爹,我不饿,但……我身上痒……”
小男孩半睡半醒间迷糊的呓语着,身上的伤口还未全部愈合,此时又发了满身大汗,虽说烧已经退了大半,不过滋味也绝不好受。
“好孩子,再忍一下,等爹找个落脚的地方再替你好好洗一洗!”
中年乞丐激动得眼眶一阵泛红,一边哭着一边抱紧孩子。
“孩子怎么样了?”
高怜心和张妈妈也被这细微的声音吵醒,马上走了过来关切的询问着。
“孩子醒了!”
中年乞丐激动得浑身一阵颤抖,立刻跪在地上,一边磕着头一边哽咽着说:“谢谢姑娘妙手回春,这荒山野岭还能碰上您,真是这孩子的造化啊!您一定是活菩萨,没有您伸出援手,我家孩子现在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
“孩子没事就好。”
杨存走上前去轻声的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我们去杭州城内,为我孩子寻名医。”
中年乞丐说出这句话时,充满无比的期待。
“怜心,我们收拾一下东西也准备赶路吧。”
杨存沉默着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那边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的龙池,无奈的笑了笑。
将被子和一些干粮赠给这对苦命的父子,又将行装收拾妥当之后,黑面大汉已经从破庙后拉来一辆马车,依旧脸色沉稳的对杨存说:“萍水相逢,有些误会在所难免。我这次也是去杭州城,顺路送一下他们父子吧,免得他们漂泊在外无依无靠。”
“喂,傻大个!”
龙池喊了一声,随手丢过一个白瓶子。
黑面大汉伸手一接,龙池马上头也不回的说:“那是解药,每天服一指盖的剂量就够了。三天包你不死,这三日内不能饮酒!”
黑面大汉沉默着看了看手里的药瓶,又看了看龙池,似乎是思索着什么。杨存趁他神色一懈的时候,悄悄打量一下他那辆马车,鼻子一动,闻了闻车子的味道。车门前的帘子被风微微吹动,朝着微微敞开的缝隙往里看,杨存顿时脑子一僵,再看向乞丐父子的时候眼里除了同情之外,更多了复杂的意味,嘴角不自觉的冷笑一下。
此时高怜心和张妈妈忙碌半夜已经很是疲惫,上了马车就开始打盹了。龙池在马车旁等候着,忙着将那些从草丛里钻出来的蛇收回他那件像是百宝箱一样的披风里,离了三、四丈的距离,他们应该听不见这边的对话。
“兄台,确定顺路吗?”
杨存沉吟一下,眼看着那中年乞丐抱着孩子进了车厢,仔细观察他的动作和车内的物品,顿时冷笑一下。
“您什么意思?”
黑面大汉顿时脸色一僵,即使昨夜有毒蛇缠身的时候,他都不曾有过如此茫然又强装装镇定的表情。
刚才中年乞丐上车的时候,那举止明显已经是驾轻就熟,甚至他刚迈步的时候还微微愣了一下,明显已经习惯有人为他拉开车帘,而这大汉如果孤身一人赶路,他骑马绝对比坐马车快,押运东西也不必用到这种厢式马车,再看他的行为举止,绝不是那种喜欢驾车游历的清闲之人。
而车内的东西杂七杂八不说,光是被褥就有不少,且杨存还细心的留意到其中有一条薄被的纹路和孩子身上包的布匹是一样的。昨夜只当这孩子是病人,并没有太注意,但现在仔细一看,那刺绣的功底和布匹的材质极为上乘,不是大富人家根本用不起。这大汉和这对父子原本就是一路而来,而他们却不明说,一个颠沛流离的人赶路用马车,又怎么可能真的穿得那么落魄?
“车内的人是谁?”
杨存沉吟一下,神色已经变得无比严肃,温和一夜的神情第一次变得凝重。
黑面大汉顿时脸色一沉,咬牙看着杨存,又有点顾忌的看了看一旁的龙池,气氛一时之间诡异无比。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车内的中年乞丐叹息一声,幽幽的说:“国公爷,数月不见,您还是如此聪明,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的声音已不同于昨夜的怯弱和战战兢兢,显得沉稳而又无奈。
“萧九是吧?”
杨存一听这声音感觉耳熟无比,脑子顿时灵光一现,冷笑一下:“昔日的津门巡抚,昨日的阶下之囚,你本该在顺天府牢狱等待吏部的审判,但你的同伙却杀害十几名看守卫兵冒大不讳将你劫走,此时沦为圣上龙颜大怒钦点的逃犯,如今更让顺天府颜面尽失,派出无数高手誓要将你缉拿归案,算起来你这辈子也够风光了。”
“公爷明查秋毫。”
车内的萧九沉吟一下,苦笑着说:“那公爷现在打算怎么办?要抓萧某邀功吗?此时正值龙颜大怒,相信公爷能将萧某擒于圣上面前,必定会让龙颜大悦了。”
“前提是……”
黑面大汉沉着脸,吐了口大气,这才强定住心神,看了看龙池,冷冷的说:“如果敬国公是与朝廷头号钦犯、苗族妖人龙池一起擒贼,那对朝廷来说才是天大的笑话。”
“看来你还真不是贼。”
杨存被他这么一恐吓,反而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笑意,倒让二人都愣了一下。
“公爷,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萧九语气一软,哀求道:“可否放萧某一条生路,等萧某为爱子疗完伤,自当将人头献上,报公爷宽恕之恩。”
“杀人灭口对如今我们来说看似容易……”
杨存的话让二人都顿了一下,黑面大汉更是将手放到佩刀上,不过杨存语气一转,窃笑着说:“既然救了人,就不必再造杀孽了。如今我也没这个心情,你们走吧。”
“您……说的是真的?”
二人都沉默半晌,这时萧九才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
“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快走吧!”
杨存说完,头也不回的朝自己的马车走去。龙池在一边似乎没听到什么,见杨存过来只点了点头,马匹便慢慢迈开脚步,车轮慢慢滚动,继续朝越来越小的山路前行。
黑面大汉愣了愣,也上了车,驾着车朝相反的杭州城方向赶去。马车在山道上颠簸的行进着,萧九抱着孩子,摸了摸孩子已经不烫的额头,松了口气说:“定王说得不错,这个杨存真是心生九孔。看样子温和得很,那心眼比谁都多,小小年纪却老练得很,真是个人精啊……”
“他似乎一开始就有猜疑了。”
黑面大汉虽是鲁莽之人,但也似有所悟,联想起杨存独自一人上来攀谈的奇怪举动,觉得似乎一早就已经露出马脚。
“应该是,不过昨晚他也没说。”
萧九抱着怀里的儿子,重重叹息一下,又有点忐忑的说:“如果昨夜他将真相说出来,恐怕高怜心喂给我儿子的就不会是药汤,而是毒药了。我曾逼得她家破人亡,如果她知道是我,恐怕她会千方百计毒死我们,这女人虽然心善,但也不是什么懦弱之辈。”
“敬国公杨存真有意思。”
黑面大汉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是呀,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萧九也感叹一声。自己官位在身,位居封疆大吏时,他沉稳有度,不卑不亢,如今自己已是过街老鼠,他不仅没落井下石,反而还肯放了自己,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赶了一天的路,高怜心和张妈妈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午餐就简单吃了一点肉乾和几张葱花饼。虽说吃得很平常,不过坐在小河边看着河水静静流淌,看着满山的翠绿和天空的晴朗,欣赏雨天过后影影绰绰的润美,倒也不失为一件人间乐事。
“公爷,您怎么了?”
到底还是女人比较心细,一路上杨存虽然依旧说说笑笑,不过高怜心却觉得有些奇怪,马上体贴的问着。
“没什么啊,我怎么了?”
杨存笑呵呵的答着,依旧是那样开朗。
“少来,你这小子有不正常的地方!”
龙池一路走一路都在观察路边的奇花异草,一听杨存的话马上不客气的说:“这一路上你吱吱喳喳个没完,你可不像话那么多的人。我说得对吧高姑娘,杨存这小子肯定心里有鬼。”
龙池这朝廷第一钦犯完全没有半点逃犯的觉悟,这一路上比较熟悉以后,杨存就从国公爷直接降格为这小子,从身份上可说一落千丈丨“没有,你们想太多了。”
杨存继续乐呵呵的笑着,只是手掌微微张开又握了握,脑子里纷乱的想法似乎太多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自己又捕捉不住一样。
杨存的笑声里,那心不在焉的神游似乎明显得有点过头,一路上安静得很,连一直静心修养的张妈妈都沉吟一下,忍不住开口说:“公爷,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烦心?老身看你这一路走来一直都心不在焉,方便的话就说出来,让大家帮您想想办法。”
“没有啊,我只是累而已,没别的。”
杨存马上摆了摆手,心里有点诧异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张妈妈人老成精,看得出来是正常的,连龙池和高怜心都看得出来就太失败了。想当年炸金花打麻将玩梭哈的时候,偷起鸡来可是脸不红气不喘,怎么现在演技那么差?
疑惑的话说了没一阵子,龙池突然“啊”的大叫一声,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过去,只见龙池激动得一脸通红,小心翼翼盯着路边一朵看起来很普通的紫色小花,难掩兴奋的说:“这、这……南方潮撞之地怎么会有这……”
“你这小子鬼叫什么啊?差点吓死我了!”
杨存不满的哼了一下,伸手掏了一下耳朵。
“这是什么?”
高怜心也从马车上走下,轻握裙摆走上前来。她蹲下后仔细观察着那朵奇怪的紫色小花,就连自小在医药之家长大的她,此时也是面露困惑,脑袋里思索半天却也不知道这朵花的名字。
“妖骨花!”
龙池激动得连嘴唇都在颤抖,双手僵硬的抚摸着小花的花瓣,结结巴巴的说:“我苗族大典里曾记录过这种奇花,传闻中枕百人尸于根下,吸人血骨髓为养分,食精气灵魂,百年一开,入药乃有续命保魂之效,为毒可催肠断骨,一滴夺命……”
“妖骨花?怎么名字这么奇怪?”
高怜心顿时一脸困惑,似乎没听过这味药材。而且这龙池说得太诡异了吧,枕百人尸于根下,这里已经不近人烟,连坟都看不见一座,哪有可能埋有百人之尸?
“怎么回事?”
杨存也发觉端倪,第一次看龙池的神色如此激动,顿时也是心生好奇。
“妖骨化生,灵物相随。”
龙池突然脑子灵光一现,猛然站起身来。
这时,他身上原本纹风不动的斗篷开始疯狂蠕动着,那些原本昏睡般安静的毒蛇竟然在一瞬间开始狂燥起来,而那狂燥中带的并不是杀性,而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惊恐和害怕。龙池顿时眼眶发红,呢喃细语着:“果然不错,妖骨花的旁边必有灵物守护。”
“什么味道?”
杨存眉头顿时一皱,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种刺鼻的味道。除了隐隐的血腥之外,还有种腐败、恶臭,甚至说得上是死亡的味道。
“这……是血的味道吗?”
高怜心也闻到了,顿时觉得有点恶心。
“我们先走!”
这时龙池感觉到蛇群的害怕,又看了看柔弱的高怜心和张妈妈,尽管不舍,但还是带着二人赶紧远离那鲜艳的妖骨花。
远离那股奇怪的味道,继续在小路上颠簸着,龙池脸色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又显得很是谨慎,表现出之前完全没出现过的浮躁。杨存越看越疑惑,不解的问:“喂,你到底怎么了,刚才那花怎么回事?”
“妖骨花,哈哈!”
龙池本来似乎想解释,但不知道是不是兴奋过头,话还没说出来,马上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家伙精神分裂啊!杨存脑子里一僵,不过想起刚才闻见恶臭时的感觉,灵魂在本能上有一种危险的警戒感,这种感觉到现在只出现过一次,那是在目睹杨术六丹之境全开的时候,甚至在金刚印暴走的时候自己都不曾出现过这种灵魂里都感到恐惧的时候。
“公爷,应该就是那吧?”
这时高怜心的声音慢慢响起,带着期待和欣喜。
此时小路仿佛像是走到尽头,一行人已经来到一处悬崖峭壁上,悬崖上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青草和小花,还有各式各样的果树,即使不是金秋,也没有硕果系系。但似乎能隐隐闻见那花草和泥土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十分惬意。
悬崖的对面是另一座更高的山峰,巨大的瀑布水流仿佛九天而来一般,倾斜似的往下流着,白色的河流磅礴而又大气,比起任何名山河川也丝毫不逊色,而山坡上翠绿满荫,无比动人,瀑布的激流中,连绵不绝的水声响起,仿佛组成奇异的乐章一样,心闻在耳,能听得懂那种美妙,却又无法理解大自然的涵义。
悬崖峭壁上,风景之美让人心醉神往,而这里最显眼的则是仿佛桃花源里描述般的一间小小宅院。院子四周都是竹子,竹林的树叶慢慢摇曳着,到处都是高大的巨树,仿佛是天然的围墙般,紧紧守护这栋房子。
那间房子小小的,在篱笆中一点也不显眼,整个房子都是用木头和竹节建造,显得朴素无比,就像农家小院一般,可又特别的干净,不像是普通的农家。院内几只小鸡在地上啄食着,似乎不怕生人一样,根本就不管这一行人的到来。
“看起来像。”
杨存先下了马车,走到那小小的宅院木门之前,礼貌的喊了一下:“请问有人在家吗?”
“这里真漂亮。”
龙池彻底陶醉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不知道为什么,深深一呼吸,空气里那清新又芬芳的味道,美妙得让人有如入梦一般惬意。
“来了。”
房子的木门缓缓打开,一身普通的灰色素服,看起来已过古稀的老妇人慢慢走了出来。一头白发,即使苍白却又特别挺直的腰身,走起路来优雅安静,脚步沉稳,完全看不出她有那么大的岁数。
老妇人缓缓走上前来,此时众人才看清她的样貌。她脸上满是苍老的皱纹,不过皮肤却特别的红润健康,脸上始终带着温和而又安静的笑意,看起来让人感觉很亲切。不谐于世事,隐居于此深山密林之中,如此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都让人怀疑是在林中遇仙了。
“您好。”
高怜心连忙上前温婉的行了一礼,轻声问:“请问是刘奶奶吗?”
“哦,我是。”
被唤为刘奶奶的老妇人倒是愣了一下,马上呵呵一笑说:“好闺女,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看你长得这么好看,是谁家的女儿呀?城东宝杏堂的小王吗?我看你们也没那么像嘛,难道是苏洲济林号的小张?那个调皮鬼啊,他可生不出像你这么漂亮的闺女。”
“不是。”
高怜连连忙解释说:“小女祖父是津门高阳成。”
“啊,阳成!”
老妇人顿时浑身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彻底愣住,傻傻看着眼前的高怜心,那安详而又清澈的眼眸里突然有老泪开始忍不住打转。
“宛白小姐,匆匆一别也将近一甲子了。”
这时张妈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妇,眼眶也隐隐开始发红。
“是你,果然是阳成之后!”
被唤为宛白小姐的老妇人顿时控制不住,潸然泪下,看了看也是苍老之颜的张妈妈,黯然神伤的哽咽道:“岁月催人老啊,这一眨眼不见,竟然也有数十年光阴了。”
“宛白小姐,近来可好?”
张妈妈也是浑身颤抖,蹒跚着走上前去,猛然抱住老妇人嚎陶大哭着:“多年音讯全无,您可想死我了。”
“玉环,你,唉……”
老妇人也捂着嘴大哭起来,猛然抱住张妈妈,眼泪顿时控制不住,如雨般落下。
两位老妇人抱头痛哭,高怜心顿时傻了,杨存和龙池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新第♂三书包网?域名』?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