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两个字?”
“再见!”
“再见”这两个宇是两个非常简单的字,其中的意思却往往复杂,有时是说:“很想再见面”有时是说:“很快就要再见面”有时也可能是说:“永远不要再见面”了。
只有一点是不会变的──当你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不是在你自己要走的时候,就是在你要别人走的时候。
我不想要林蛟龙走,是我自己要走。我一向都是说走就走。可是这次林蛟龙却让我留下来,只说了五个字就让我留下来。
“你走,我也走。”
看到我已经快要被风吹出去的身子又站住,林蛟龙才接着说。“我知道你要去找的那个朋友一定是厉海,我也知道你为了他,什么事都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去。”
林蛟龙说,“可是我也要去找一个人,我跟这个人的关系,远比你跟厉海还深。”
“这个人是谁?”
“是我的女儿。亲生的女儿。”
林蛟龙说,“虽然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可是我也要去找她的。”
“你连你自己的女儿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
林蛟龙说,“可是我知道我有个女儿,你说我能不能不去找她?”
我又在摸鼻子了,摸了半天才说;“你可以不去。”
虽然我一向不是个讲理的人,但这句话却说得实在有点不讲理,林蛟龙当然忍不住要问:“为什么?”
“因为我刚救了你,实在不想你死,”
我说,“何况你自己也不知道你的女儿在哪里,怎么去找她?”
“我有我的法子。”
“只要你把你的法子告诉我,我就可以帮你去找她的,所以你就可以不去。”
我说,“如果连我都找不到她,你一定也找不到的。”
没有人能否认这句话,我毕竟还是很讲理的人。林蛟龙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立刻就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块纯丝手帕。
“雪白的丝帕已经变黄了,上面用红丝线绣着一颗六角的星星。她的母亲还没有生下她就跟我分开了,我只知道她脖子下面有块这么样的胎记,就像这块手帕上绣的这一颗星星一样。”
林蛟龙说,“可惜,我也不知道她母亲离开我之后去了哪里,那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一块手帕,一个胎记,在脖子下面的胎记,“脖子下面”的意思通常就是在胸膛之上,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就算是个白痴,也不可能随便把这种地方露出来给别人看的。
我傻了。他看到林蛟龙脸上的表情,接过这条手帕时,就已经知道他又跳上了一条贼船,而且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要跳上去的。林蛟龙又说:“我当然知道要这么样去找一个人实在很不容易,幸好我也知道我一生中还没有办不到的事,所以我放心得很。”
他当然放心得很,因为他已将这个他自己永远无法解决的难题像抛一块热山芋一样抛给了别人。抛给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肯接下他这个热山芋的人。我看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笑了“你这个老狐狸,你为什么不要我到天上去摘这么样一个月亮下来给你?”
“后来呢?”
厉海听的津津有味,好像我是个说书的先生。
“后来,后来就没有了!”
摊开双手,我叹了口气,其实我真没有说书先生的本事,要不逗留在茶坊酒肆里,倒是很清闲。
“你也太不地道了,你既然答应了人家林蛟龙,为什么就不老老实实的去帮人家找女儿呢?”
厉海问道。
“看来我真是不该去狗窝找你!”
我摇了摇头,“要不是去狗窝,说不定我早就将人给找出来了!”
我的话让厉海的脸色有些发干,不过厉海的厚脸皮功夫,却是比他什么功夫都要强,早已经练到出神入化了。所以也仅仅就是微微一窒,他又恢复了正常,“其实你来找我也不错!你不来找我,又怎么能弄清楚姑妈和这些家伙的关系呢!再说了,我也不知道姑妈会主动让我干这个活,要说那位袁大爷,我跟他确实没有什么交情!但是这边让我去送姑娘,那边让我去送死,老云啊,这不是麻子不叫麻子,坑人嘛!”
耸耸肩肩膀,我知道厉海此时心中一定觉得很无辜,但反正被坑的人,不是我!
“你要是竹竿,你肯定觉得自己更是被吭了!”
“这事儿跟那个日本妞又有什么关系呢?林蛟龙的女儿,就是要送给袁大爷的吧?她怎么会变成公主了?”
厉海又是一大把的问题砸到我头上,不过他这些问题,暂时没有人可以回答他了,因为我在他开口的时候,已经跑了!
当姑妈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该走了。
厉海本来就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而我,恰恰最讨厌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我是怎么跟他成为朋友的,真不知道!
新第♂三书包网?域名』?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