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王氏只能痛哭,她跪在地上大哭:“母亲容禀,各位族老且听我说,我也是没办法的,母亲信任我让我管家,可是,诸位哪里知道管那么大一个家的不易,我们府上这么多年光出不进,早没了昔日荣光,每日开销又十分巨大,大老爷要买古董字画,要买珍惜扇子,只知道在帐上支钱,每个月支出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二老爷要养清客,老太太和孩子们也不能受委屈,我……我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卖了祖产得来的钱也没进我的手里,都,都是大家给花用了,我放印子钱,那也是,那也是为了给下人们凑月钱,咱们家多少下人大家应该都知道吧,每个月的月钱都不是小数目,一个月几百两银子,再加上打赏,光是下人一年就上万两银子啊。”
王夫人一边说一边哭:“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变不来钱的,老太太年纪大了,大老爷二老爷也不管事,我,我实在是没办法的。”
贾家那些族老都变了脸色。
王夫人一见继续道:“除此之外,还要奉养族人,咱们家的族人没有几个有能为的,全都呆在家里指着伸手要钱,咱们家子孙繁茂是好事不假,可每年也要供养不少银子的,还有族学……”
说到这里,贾家这些人没一个人说话了。
贾家日薄西山这件事情,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家族竟然败的这么,现在不得不靠一个妇人放印子钱养活了。
“若我放印子钱是罪,那我得来的得益大家都花销了。”王夫人重重落下一句:“若果要定我的罪我不反驳,我认罪,二老爷完全可以休了我,只是我还有一句话要说,若是爷们儿不努力,只怕二老爷再娶一位也会这么干的。”
王夫人是死抠钱不假,可是,她也是被逼的没办法的。
谁让她嫁了贾政那么一个假道学,只知道装清高,装无辜,半点本事没有,不会挣钱还死花钱,王夫人总不能把家底都让他掏干净吧,再加上她还有孩子啊,她总得替孩子们打算一番吧,不得已,她咬牙干了那么些缺德的事。
“那你给妹妹下毒,变卖琏儿他娘的嫁妆?”贾赦还在不依不饶。
王夫人低头哭道:“我哪里知道那尊观音像不好,我听人说是天玉,就以为是好物件,高高兴兴的送了妹妹,还有那些帐子什么的,我也是从库房里拿出来的,听说早年间老太太还赐给过老太爷的姨娘此类的东西,我只认为是好物件。”
妈的,王夫人这是把贾母都给卖了。
谁让贾母抱了她的宝玉,又把元春往火坑里推啊,她现在自身难保了,自然要拖人下水。
贾母变了脸色,不得已只得替王夫人说话:“许都是老年间的物件,我也记不太清楚了,王氏就更不懂这些个的。”
王夫人苦笑:“至于说嫁妆,我管家的时候搭进去不少,前大嫂那些也是一时不凑手先当了的,我想着得了钱就赎回来,这不还没赎就,就叫大老爷知道了,是我对不住琏儿,琏儿回来我给他请罪。”
贾母也跟着苦笑:“我竟不知道咱们家艰难至此了。”
她对族老道:“王氏虽然有错,可也是一片苦心,祭田祖产这边,就让她想办法拿银钱抵上吧,至于休弃,诸位,咱们贾家和王家是老亲,要是闹的大了谁脸上也不好看,真把王氏休了,王家宗族也不是没女儿,对王家女儿名声不好听,王家只怕要恨上咱们的。”
“那就这么饶了她?”贾代儒不敢置信的问?
贾赦一梗脖子:“反正我要分家,不管王氏为着什么她都做错了,我如果不和这种毒妇画清界线,不定什么时候她不声不响拿着我的名帖再做下什么抄家灭族的大事来,我岂不是要被坑死。”
他看向几位族老,再看向贾珍:“不管别人如何说我,不孝也罢,容不下弟弟也罢,这家我分定了。”
“老大,你敢。”贾母一听急了,拿着拐杖就要打贾赦。
贾赦也不躲,生生的挨了几下:“母亲,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要分家,实在不成,我就闹到御前去,我敲闻登鼓告御状,我手里有证据,我就把老二家的事情捅出来,反正我不能受牵连,我不能叫琏儿跟着我背官司。”
他这一句话生生的把老太太给吓到了。
“你,你……”老太太气的脸色铁青:“你这是,这是要置我贾家于死地啊。”
“要死大家一起死,反正我落不下好,谁也别想落好。”
贾赦是真铁了心的要分家。
贾珍一听这话也明白过来,对贾母抱拳道:“老太太,按理说当年老太爷去的时候就应该分家,是老太太不舍才又过了这么些年,如今赦叔和政叔的儿子都要娶妻,往后子孙起来,再住到一处恐怕……还是分了好。”
贾代修和贾代儒也道:“分了吧,既然赦儿说出来了,那就分了吧。”
第33章 我为雪雁
“至于王氏。”
贾代信满目怒意的盯着王夫人:“就算不休了她,可也不能这样轻饶了她,要不然贾家的妇人都效仿起来,我们贾家离灭家也不远了。”
“六叔的意思是?”
贾赦问了一句。
贾代信道:“王氏就病了吧,这件事情和王子腾说一句,就让王氏在后院别出来了,尽早把珠儿媳妇娶回来,让她管着二房的事,至于赦儿所说分家的事情,那就分吧。”
他这么一说,别人也都同意,贾母再强硬也只是个妇人,管不得这些事情,族老们都同意了,她也是孤木难支,没办法也只好同意了。
然后大家叫王氏拿钱来抵了祖产祭田的事情,又让她把当出去的贾琏生母的嫁妆弄回来,这才开始分家。
按照本朝规定,嫡长子分得七成家业,而剩下三成则是其他嫡子一起分的,至于庶子,那就得看当家夫人的意思了,给你也是,不给你撵出去,也没人说什么。
贾赦据理力争,争了七成家业,三成给了贾政。
贾赦争得了大头的家业,也爱做个面子,就让贾政先挑,贾政挑完了是他的。
贾政哪里懂这些个,而王夫人又给关了起来,因此他挑的也不是多值钱的产业,分完了家,贾母哭了一场,终是让贾赦同意先分家不分居,让贾政一家先留在府里缓上一缓,等过个一二年找到了房子再搬出去。
至于说后头的事情,昭儿也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贾赦请了王子腾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王子腾把王夫人大骂了一顿,只说她要是再敢胡作非为就不管她了,之后,王夫人就老实了很多。
另外,好似是贾母又亲自和族老们商量事情。
可能是拿着贾元春以及宝玉说事,没叫族老们再紧揪着王夫人的事情不放。
至于说了什么,昭儿不清楚,别人也不知道。
等昭儿把这些事情说完,贾琏只觉得心里一阵痛。
他自小就生活在贾珠的阴影之下,别人老说贾珠比他成器,比他会读书,将来也比他强,他吃穿用度不说贾珠,离贾元春都差很多,就好像贾珠和贾元春才是一等将军的儿女,他是捡来的一样。
分明他才是国公府的继承人,可他却生生给二房逼成了小可怜。
现在知道大房二房分家,贾琏觉得哪都舒服了,甚至呼吸都痛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