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天亮后容澜到翊坤宫探视李子怡,见她气息奄奄、目光呆滞,真真可怜,硬是让静燕、静堇喂下半碗米汤,倒起了几分起色,她见了皇后只是哭:“皇上好狠心,他再不喜欢昀儿,那也是他的骨血,当年您和爷在宗人府里,先帝爷也不曾亏待了这个皇孙,为什么如今他要这样狠心,竟只当没有这个儿子?”
这些话是禁忌,李子怡万不该提的,容澜因知道她此刻失心,也不多计较,只道:“你是了解咱们爷的,他的心事岂会随便对人袒露,便是我……”言至此,响起昨夜隆禧殿的光景,竟心疼难耐,瞬时哽住了咽喉再说不出口。
众人只当皇后为泓昀担忧,并没多想。
李子怡冷笑,哭道:“娘娘,倘若昀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长了,只求娘娘您发发慈悲,叫我能和孩子葬在一起,他便是没有全……”
“你何苦咒他?”容澜心烦,冷声道,“你这样年纪了,竟还是糊涂!”
正是这时候,王海匆匆从外头跑进来,却是一脸喜色,喘着粗气说:“娘娘、主子,大好的消息,三殿下醒了,太医说今日若不反复,能熬过去。”
阖宫哗然,人人面露喜色,唯有容澜面无喜色,只静静地沉思,心里流淌着什么东西为外人所不知。
皇子府里,泓昀虚弱地躺在眠榻上,眼睛时而睁开时而闭合,他分明记得梁嗣音来过,为何醒来却再见不到了?
“殿下服过药没有?”忽而屋子里响起一把温柔的声音。
“嗣音?”泓昀轻唤。
“大人,殿下好像在说话。”侍女听见这声呢喃,便如是对那来人说。
泓昀随即听见衣袂摩擦的声响,须臾一张脸孔出现在眼前。
“嗣音?”他的心突突直跳。
“殿下,微臣是御医馆右院判何子衿。”那面容如玉之人温和含笑,又问,“殿下现在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