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跺脚:“周家林!”
周家林笑着把她裹在腋下,像拖面袋子似的往前走,见不远处站着老夏,似是在等他们,于是快步过去,问:“他们都回去了?”
老夏弹了弹烟灰,说:“都走了,我是明天晚上的车票。”
周家林胳膊下还夹着秦青,一直没松手,任她手抓脚踢,困兽般的挣扎,“那明天中午找个地儿再喝两盅,晚上我送你。”
老夏若有所思地瞅了两眼秦青,点头应道:“成,我回去了,你喝了酒,开车小心点,弟妹,节后见。”说着把抽完的烟蒂顺手扔了,转身走了。
秦青挣得面庞充血,那人如山一样不动分毫,她恼得要命,骂他:“周家林你这混蛋,我脖子要断了!”
周家林松了手,说:“小劲儿。”说着开了车门,让她上车。
秦青刚要抬步,见地上有个闪着红光的烟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垫着手捡起烟头丢进垃圾筒:“你们不要随地乱扔这种垃圾,多不卫生。”
周家林没说话,只撑着车门等她,秦青又掏了湿巾擦了擦手,这才上车。
车里开足了暖气,不多时,秦青就觉得热了,把外套脱了搁到腿上,这几天,周家林趁父母不在,霸占着她的床不肯走,她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侧头去瞅周家林,他穿了件黑色的毛衣,显得人沉稳干练,还透着一股子别样的气势。她偷偷看了一会儿,心里漾起一层涟漪,压也压不住。
第二天中午和老夏约在车站旁边的小馆子,两人要了三个炒菜,一瓶白酒,轻酌慢饮了一会儿,周家林见他始终面色沉重,问道:“你有事?”
老夏给他倒满酒,说:“也不算事,我是想着节后把你嫂子他们弄过来,在这边买个房子,以后就定居在这儿了,但你嫂子不同意,从前跟着工程队走南闯北吧,没个定性,忙完一年,回家享几个月福,如今不一样了,公司开起来,就是正经的上班族,没空儿一连几个月都在家里陪老婆孩子,不如把家安在这里。”
周家林说:“嗯,嫂子怕是舍不得家乡,好好跟她说道说道,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必定竭尽全力帮你。”
老夏笑了笑,说:“嗨,能有啥困难啊,最大的困难就是我儿子的教育,这小子不爱学习,成天打架闹事,不知道还能不能管教好。”
周家林跟他碰杯,说:“这个容易,把他丢工地赶上两三个月就好了,就怕你舍不得。”
老夏嘿嘿直笑,说:“还别说,真舍不得,我这么拼命干活挣钱为了谁,还不为了那臭小子吗,指望着他能好好念书,日后考个好大学,娶一房媳妇,所以他要啥就给啥,从来没苛待过他,结果越长越让我生气。”
周家林说:“男孩打着长大,女孩宠着长大,你咬咬牙,把他往死里揍一顿。”
“舍不得舍不得,我就这一个儿子,还指望他养老呢,再揍出心理阴影来,得不偿失。”老夏摆摆手,“别说我了,说你吧,你和你那媳妇儿,怎么凑一块儿的,还博士呢,研究生物的,老弟你能降住她吗?”
周家林点了根烟,说:“我们俩从小一块长大的。”
老夏也叼了根烟,问:“那不错,人等你等这么些年没变心,值得娶。”
周家林说:“你想多了,我走得时候才十六,俩小屁孩儿,懂个什么,是这次回来后发生的事儿。”
老夏抽了两口烟,说:“她不嫌弃你?人家可是个博士。”
周家林捏着杯子转了几圈,说:“我能配得上她,别人都不行。”
老夏咕咕笑,说:“怕是得花些功夫,哥跟你说句实话,也不怕你不高兴,我瞧着小陈要比她更适合你。”
周家林也笑,说:“我只对她有感觉。”
老夏忽地叹气,感慨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周家林接道:“别他妈文绉绉的拽词了,到时候你给我当证婚人。”
“人不是还没答应跟你呢吗?”老夏问道。
“会答应的,等把她肚子搞大,不答应也不行。”周家林把烟按到烟灰缸里,招来服务员结账。
老夏听他这么说,顿时张口结舌,半天才道:“家林你这样不太厚道啊,人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未婚先孕了,传出去是要毁名声的。”
周家林拍了拍他的肩,说:“回去过你的年吧,我自有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