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梅顿了顿,眼中突然射出两道寒光,带着李哲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万年寒冰下的阴冷:“我想要你帮我,帮我报仇,昔日的我泉州李氏一门血海深仇,现在终于可以报了……”
泉州李氏,血海深仇!船舱中浓重的气氛很快的抓住了李哲的心神,让李哲聚精会神的听着李华梅说了下去!
“我李华梅!也不是生来就是海盗的,你刚才说的没错,十几岁之前,我也曾经是那种藏在大户人家后院里绣楼上的那种女人!我有一双父亲母亲,两个哥哥,家中族丁上百,家财巨万,家父曾任泉州府水师参将,也算是泉州府内说得上光景的名门。你说,我这种的家境,会是生来做海盗的么?”
“当然不是!”李哲回道。
“那是自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这样的女子虽然是从小就不是什么贤妻良母的人选,但是也是会被父亲嫁于一家殷实人家,安安稳稳的度过此生的。”李华梅的语声渐转低沉,牙齿间仿佛藏着无限的恨意:“只可惜好景不长,一夕间霹雳惊变,朝中突然有人上奏家父私通倭寇,走私兵器!不知什么人从中作祟,竟然三几日间将事情办成铁案,下旨查抄!
可怜我父亲一辈子忠君报国,竟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当日被一群锦衣卫和东厂联袂而来刀剑相加的时候,还以为又是这些小人们来敲竹杠了,拿出一张银票就想将人打走,你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等圣旨下来的时候,家父的眼神彻底的惊呆了,霎时间心如死灰!连一丝的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当日我父亲在军中,左右都是心腹,若是真的做反,难道便不能逆反乾坤,杀将出去么,只可惜一腔愚蠢的忠心,自困手脚,彻底将亲信家族所有人的性命尽数葬送!从那一日起,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靠得住。那一天,我家中数百人丁,只有我自己随着一些心腹家将被救走,就此流落海上,再不能返回,家中其他的人都被砍头了,当时我才十四五岁年纪!
所幸我有几个忠心家将的辅佐,自己也从小打磨武艺,才能在这乱世中苟存一条性命!但已经是注定了一辈子孤苦伶仃,不得安宁!你说,这等血海深仇,该不该报!”李华梅抬起头来,血红的双眼看着李哲,让李哲悚然心惊,仿佛要连李哲都彻底吃掉的模样,
“该报!当然该报!问题是你准备怎么报这个仇!报到什么程度!”李哲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一字一句的回答。
李华梅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李哲会这样爽快,这可是要明打明的是要和朝廷作对啊,难道他就不怕么!随即就接了下去:“哼!报到什么程度?冤有头债有主,我李华梅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杀进泉州府,查出当年的事情,谁参与了这件事,我就灭了谁的家门,一报还一报,我李华梅向来公平的很!”李华梅咬着牙齿,浑身一股血气升了上来,仿佛这十几年的海上拼杀积攒的煞气,都要在这一呼一吸之间要喷将出来一样!
可是李哲的反应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险些让李华梅下了一跳,“不!不行!这样的报仇,未免太过便宜了仇人,以我的心意,你我不如干脆一起,推翻了这大明怎么样?”
推翻大明!李哲的话让李华梅直接吓了一跳!
李华梅虽然是在海盗中,也算是个胆大的了,但却也是从来不敢有这种想法。但凡自古人造反,那多数都是万般无奈无路可走想要从血海中杀出条活路而已,就像李自成、张献忠这样的,能活下去就算不错了,能多活出一朝一夕都是好的,从一开始就是想着朝着那九五至尊之位去的枭雄毕竟是少数。
如今只是1631年,崇祯五年,大明内地虽然是烽烟乱起,北部又有东虏作乱,但是离真正天下大乱那还是早着呢,大明享国两百多年,积威已久,还没有人能从中看出大明朝有就此颓危的迹象!
而就在此时,李哲就敢对李华梅说出推翻大明的话,这个实在是有些过于乖张了!不过就此一问,却让李华梅对李哲的身份释然了一些,不管怎么样,既然是明知道是和朝廷作对,却依然是站在了自己这一遍,这个对李华梅来说就已经是极为难得了!她板起脸来,嗔怪李哲道:
“李哲!你可莫要说笑!大明朝虽然满朝都是昏君奸臣,但辖下亿万庶民却是无罪,老百姓们本就生活艰难,难道都因为我李华梅的一己之私而令其陷入战乱么,那样遗臭万年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而且就凭你我这小小基业,要和大明朝作对也未免太痴人说梦了些!
我只是瞧着咱们现在也是兵强马壮,多少算有点实力,你若是能帮我报了我家的血海深仇,我李华梅这一辈子的心愿就算是了了,这辈子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你和我之间也算有了了解!便是嫁与你,从今之后只在闺中做些女红之事,我也心甘情愿!”
“呵呵!你莫要说的这样可怜巴巴的!华梅!放心,你嫁与我之事自然是不容改变!但是身为你未来的夫婿,帮你报家门血仇却也是我份所当为!今天咱们说定了,来日必有你手刃敌仇的一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