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盯着袁世雄看了一会,看得他心里直发虚,然后才开口道:“袁所长,我请你过来是想向你学习的。我想知道,法办是怎么一回事?”
袁世雄看到缩在一角的张顺贵三人,心里暗暗发苦,但是嘴里却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报告苏县长,法办就是依法办事。”
“哦,是这样。那么见面就调戏姑娘家,开口闭口我要法办你。袁世雄,这就是你带的兵?”苏望的话还是那样平和,但是话语里透出的寒气却让袁世雄从头冷到脚。他不由狠狠地看了张顺贵一眼,心里已经把他十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苏县长,这是我工作失误,我向你检讨。”[]匡政之路255
“赶场时间知道安排警力执勤巡逻,说明你们意识到为民服务了。可是你们的警风警纪还要加强。不管是协警还是干警,只要他们穿上这身衣服,头顶着警徽,在人民群众眼里都是一回事。人民群众需要的是捍卫他们财产和人身安全的卫士,不是一身匪气的魂魂。”
袁世雄连忙立正保证道:“报告苏县长,我一定会谨记你的指示,立即在所里开展警风警纪大整顿,加强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教育,力争在短期里达到县委和苏县长你对我们的要求标准。”
“警风警纪整顿和思想教育是必须的,但是我要提醒你,这些不仅是县委县政府对你们的要求,也是人民群众对你们的基本要求。袁世雄同志。你记住了吗?”
袁世雄不由微微出了一口气,知道今天这一关算是过了。现在渠江上下都知道,苏县长有时候训起人让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处分起人来让你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到渠江县来工作。但是苏县长有一点做得非常好,那就是对事不对人。一旦事情非常严重,不管是谁的人,落在他手里都没得跑;如果事情情有可原。那么你就是对头戴党生的人,他也只是轻轻训你一顿,给你好好提个醒就放过你了。但你不吸取教训重犯同样的错误。而且又载在他的手里,那么你就祈祷吧。
袁世雄连忙挺胸朗声道:“报告苏县长,我记住了。”
“好了,我还有事要走了,你们忙去吧。”苏望挥挥手道。几个人当然不会真的就此去忙自己的,而是围在旁边一边小声地请示,请苏县长留下来吃个工作午餐,再给安溪镇的工作做些指示。被苏望拒绝后则开始轻声向他汇报一些问题。
范海阳出去转了一圈。让丁大山把车子开了过来。
周咏梅的东西很少,就是一个印着“天涯海角”和两棵椰子树的尼龙长筒袋,被丁大山顺手给装进车尾厢。然后在苏望的招呼下,坐进了后座里。苏望跟曾惠莲招呼了一声。又跟谢贵楚等人握了握手,一头钻进车里离开了。
车子重新恢复了飞驰,周咏梅坐在后座椅上很是不自在。尽管朗州市很多单位的小车在日新月异,甚至有钱的单位偷偷摸摸使用起“凌志”这样超规格的小车。但是桑塔纳这种小车在安溪镇很多人眼里算是高档货。周咏梅见过这种车,但是坐进来却是头一遭。
她花了一段时间克服了手足无措的感觉,然后开始打量起周围的装饰。像是真皮的座椅面摸上去很舒服,加了两个竹子编织的坐席,再在空调的吹动下,显得特别凉快。周咏梅偷偷看了一眼,好像是什么义陵县中都竹器厂出产的。
周咏梅四处张望,其实是因为不敢去看就坐在旁边的“表叔县长”苏望。刚才在安溪镇大院门口饭店的那一幕幕让这位很少到大山外面的少女见识到什么叫权势。她或许还不知道用这个词来形容,或者只知道用威风两个字来形容。
“咏梅,你今年多大了?”坐在那里埋头在一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的苏望收好笔和小本子,转过头来问道。
“苏县长,我今年十七岁,四月份过得生日。”
“哦,那你是初中毕业的?在哪里读的书?”
“苏县长,我是初中毕业的,就在安溪镇中学读的书。”
“那你怎么不读高中呢?”
“苏县长,我爸妈说女孩子读到初中就够用了,早晚要,要嫁人的。”说到这里,周咏梅忍不住羞红了脸,车里的人似乎都可以听到她变快加速的心跳声。顿了一会,她才继续说道:“而且我们安溪镇中学没有高中,只能去富江镇中学读。可是那里路太远了,而且寄宿家里又不放心。”
“哦,咏梅,你以前读初中时每天早上去学校,要走多久的山路?”
“苏县长,一般要走两个小时。”
“哦,那来回要四个小时,很不方便呀。”
“是啊苏县长,幸好镇上还有姨婆家,如果下大雨什么的我就在姨婆家住一晚。”
“那你们这些路远的学生一般中饭怎么解决?”
“条件好点的去镇上吃,大部分自己带饭了。”几番对话下来,周咏梅变得轻松了,像是亲戚之间聊天一般。
“大热天带饭,这饭放久了可不大好呀。”苏望知道,像安溪镇中学这种地方是绝对不会提供什么冰箱冰柜之类的给学生使用。
“可不是吗,饭还好一点,最容易酸的是菜,所以我们一般就多带饭,尽量少带菜。”
“那冬天怎么办?”
“学校还有开水,泡一下就好了。”周咏梅满不在乎地说道。
苏望叹了一口气,在又掏出来的本子上写写画画几下。
“咏梅,你们家几口人?”
“爷爷nainai,爸爸妈妈,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加上我总共八口人。”
“你觉得跟你小时候比,现在的日子是不是变好了?”
“当然变好了。记得我大姐对我说,她小时候,嗯,好像是七几年,家里很穷,过年时才能分到几块猪皮,每炒一个菜先用猪皮在锅子上搽几圈,吃起来特别香。现在过年谁家不摆个六大碗。”
“那就好。咏梅,你们的提留款重不重?村民们对村里的干部评价如何?”
周咏梅听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这应该是苏县长在调查民情,属于戏里说的微服si访。于是变得有些顾虑了,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提留款还是有点重,爷爷nainai和爸爸妈妈总是说,要是没有这些,大家的日子就更好过一些。我们村的干部还不错,不过我姑嫁去的尖堆山村的村干部就不行。我姑每次回娘家都会抱怨道,尖堆山村的那些干部该遭天打雷劈。”
苏望没有做声,只是在本子上尖堆山村一行字下面重重地画上一道线。很快,车子驶进了市国税局家属大院,曾宜民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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