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还能说完整的话,渐渐的只剩一声声“瑜儿”。
明溪从未听王爷用这种声音说话,带着极大的愉.悦,仿佛正率领千军万马冲向刚刚攻克的敌营。
明溪是受过调.教的,猜到王爷总算成事了,深深松了一口气,可是王爷高兴,听着小姑娘忍都忍不住的呜呜哭声,明溪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唐姑娘确实可怜,父亲出事,她堂堂侯府贵女,不得不无名无分地过来伺候王爷。别看现在王爷许诺的好听,男人在床上的话,有几句能信的?
希望王爷怜惜怜惜唐姑娘,最后好歹给个侧妃的名分吧。
拉起被子,明溪用力捂住了耳朵,依然听得见,但习惯了,慢慢睡着了,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主子喊她。明溪赶紧穿衣赶到门前,“王爷?”
“备水。”
明溪应了声,迅速点灯,扫眼沙漏,已经过了子时,她暗暗吃惊,王爷现在才叫水,难道之前一直都在……
内室里头,宋钦点了灯,回到床边。小姑娘昏睡了过去,娇娇小小的,侧躺在偌大的床上,宛如雨后落地的海棠,楚楚可怜。宋钦侧坐下去,轻抚她发白的脸庞,她眼睛肿的更厉害了,宋钦却一点都不觉得丑。
她终于是他的了,就算她心里还惦记她的好表哥,她人已经是他的,只要他对她好,她早晚会喜欢上他。
指腹掠过她紧蹙的眉梢,想到刚刚为她擦拭时看到的狼藉,怜惜又愧疚。
水备好了,宋钦替唐瑜穿上他宽大的外袍,抱着她去东屋沐浴,明溪进来收拾床榻,看到上面斑斑驳驳的落红,想到方才王爷怀里只有一双露在衣袍外的小脚轻轻晃动的姑娘,便猜到王爷要得狠了,小姑娘怕是承受不住,晕过去了。
同为女人,明溪心情复杂,迅速换上新的床褥,退回外间。
~
天又亮了,日头快要爬上房顶,元宝去外面嘘了一泡,回到屋里跑到床前,脑袋拱进纱帐,见主人还在睡觉,它回到地上,原地站了会儿,跑去了它的小狗窝,叼里面的大骨头玩,玩着玩着忘了主人,兴奋的叫一声,叫完了想起来了,又跑到床边。
唐瑜眼神空洞地望着里面的床板,听元宝自己玩得起劲儿,她特别羡慕。
她也想当条狗,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不用想。但就算她不愿意想,那些东西也会自己往她脑海里钻,被宋钦闯进来,被他一次次占.有,一辈子都不会忘了。
就这样呆呆地躺着,一动都不想动。
明溪进来看她,唐瑜就闭上眼睛装睡,明溪走了,她再睁开。
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唐瑜眼睫一颤,本能地缩了下肩膀,手拽住了被角。
宋钦走到屏风前,看到纱帐里她朦胧的身影,忽然不敢再靠近。
他想了她一上午,早朝大臣们说话,他一句都没听清,眼里心里全是她,黑暗里她细柳般的身体,她哭泣的哀求,她无助抗拒他的手,一幕一幕如临其境。一路上他都在想,迫不及待回来,想再要她,然而真的看到她,他竟然有点怕。
怕她哭,更怕她平平静静的,对他更冷。
站了一刻钟甚至更长,宋钦终究还是没有上前,扫眼守在她床边的元宝,宋钦垂眸,转身走了。
唐瑜维持原来的姿势,就像男人不曾来过一样。
宋钦回了前院,让褚风拎壶酒来。
褚风纳闷地去酒窖取酒,不懂王爷进府时脚步生风,怎么在后院没待一会儿就回来了,难不成狐狸精又惹王爷不高兴了?这回又为了什么?王爷可从来没有借酒消愁过。
拎了两坛,一坛留着备用,一坛端上桌。
宋钦坐在堂屋,自饮自斟,低头看酒,酒里也是她。
他后悔了,他不该被欲.望冲昏了头。
褚风站在门口,见主子一脸……落寞愁苦,他莫名地心酸,鼓起勇气凑过去,低声劝道:“王爷,唐姑娘,又惹您生气了?”唉,强扭的瓜不甜,他都想劝王爷放了狐狸精了,叫她祸害别人去,天底下又不是就她一个美人。
宋钦抓起酒碗,刚要砸到心腹身上,想到褚风平时小聪明较多,复又放下酒碗,对着桌子道:“是本王惹了她。”
褚风在心里撇撇嘴,王爷果然被狐狸精迷得丢了魂,都知道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了,如果狐狸精伺候的好,王爷舒舒坦坦的,又怎么会给她气受?
不过既然王爷喜欢狐狸精,褚风也只能帮忙出谋划策,“王爷,前天景宁侯送了家书回来,您忘了?”
宋钦手指动了动,景宁侯是送了家书,进京前被他截了过来,收到家书那天他误会她惦记卫昭,暂且放到了一旁……
“取来。”松开酒碗,宋钦冷声命令道。
褚风乐呵呵去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