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昨夜来了两个贼子,被王老二拿获。”
坐在梳妆台前的周宁平静的问道:“为了什么?”
“说是有人悬赏了五十万钱,为了什么胜和报仇,要娘子和小郎君的命。”
管大娘进来,“那个胜和前次在临安城中蛊惑百姓闹事,被杀。”
“谁杀的?”周宁嘴里咬着发簪,拒绝了言笑,自己轻松挽了个发髻。
“宁掌教。”
“问问玄学那边,最近可有人来骚扰。”
“是。”
周宁起身,先去了隔壁。
“娘子。”
郑五娘已经起来了,正在收拾阿梁的尿布。
按照杨玄的说法,尿布别用新布料来做,容易磨伤肌肤。他令人把自己和周宁的旧衣裳翻出来,裁剪后,丢大锅里熬煮,太阳暴晒,就成了尿布。
阿梁也醒了,乌熘熘的大眼睛啊!周宁看着心不禁就柔软了。
她俯身下去,在阿梁的脸蛋上亲了一下,“阿梁,阿梁。”
“啊啊啊!”
阿梁在笑,牙床上空荡荡的,看不到白点儿。
周宁和他鸡同鸭讲的说了半晌。
“娘子。”
管大娘进来,“玄学那边说,这阵子并未有人来骚扰。”
周宁起身出来,“胜和既然是掌教杀的……鹤儿呢?”
“来啦!”
姜鹤儿一手压着头顶,一手甩动跑了过来,“娘子!”
周宁问道:“江湖人报仇,是寻正主,还是迁怒的多?”
“正主啊!”姜鹤儿说道:“不寻正主便是欺软怕硬,别人也瞧不起他,以后行走江湖会被人排挤。”
“明白了。”周宁指指她的头顶,“做什么呢?”
姜鹤儿手一松,头顶的长发就膨胀了起来。
“睡觉把头发睡成这样了。”
周宁莞尔,“少动。”
“可我做不到啊!”姜鹤儿苦着脸,“有时候醒来,发现自己睡到了床尾,或是睡横了。还有一次掉到床下,裹着被子睡到天明……”
人才……周宁,“……”
怡娘过来,“娘子,前院来报,城中最近来了些来历不明的男女。”
姜鹤儿说道:“多半是一伙儿的。娘子,拿下拷问吧!”
“这是临安,每日多少陌生人进出?若是因此便尽数拿下,旁的不说,人心惶惶,传出去影响颇大。”周宁摇头,“此事……”
“我去!”姜鹤儿两眼放光,“娘子,我去管此事。”
“你……”周宁踌躇。
姜鹤儿信誓旦旦的道:“当初我行走江湖,人称女侠,也曾纵横一时啊!”
她央求半晌,周宁这才勉强点头。
姜鹤儿带着一群大汉出了杨家。
“鹤儿,去逆旅?”王老二问道。
“不去,去了打草惊蛇。”
姜鹤儿回头,“你们也别跟着,离远些。”
她就像是个逛街的少女,无忧无虑的熘达到了岳二的摊子前。
岳二正在教导岳三书,“……看人要看眼,什么人是什么眼神。有人会装,可再怎么装,他也会露出马脚来……哎!客人要买什么?这不是使君身边的小娘子吗?”
姜鹤儿没废话,“昨夜家中进了贼,是想冲着娘子和小郎君动手。你去放话,就说,拿一个,娘子赏五千钱!”
岳二一怔,“可曾被伤到?”
姜鹤儿撇撇嘴,“贼子一进家就被发现了。”
岳二点头,“此事包在老夫身上。”
他回身,“二郎,你看着摊子。”
“阿耶,我也去!”岳三书起身。
“你还小,那些东西,腌臜!”
岳二消失在小巷子里。
没多久,十几个男女被召集起来。
“昨夜使君家中进贼了,是想对娘子和小郎君动手。此事,娘子悬赏五千钱,拿住一个就是五千钱!”
众人都轰然一笑。
“最近城中多了不少陌生人,我还好奇是想作甚,原来是这个啊!”一个妇人不屑的道:“竟敢来临安找事?”
一个看着和七八岁孩子差不多身材的侏儒说道:“谁弄使君的家人,咱们就弄谁。回头一个个都弄死,扒皮丢城外去!”
岳二说道:“大家都是老太平人,是使君给了咱们活路,否则,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别的不多说了,尽快把那些人弄清楚,能动手就别啰嗦,不过,尽量拿活口。”
“有数。”
众人散去。
陈隆三人在城中缓缓而行。
“昨夜杨家前院突然打起了火把,那二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韩越说道。
“这二人也算是替咱们试探了一把。”陈隆说道。
“死了也好,那五十万钱就是咱们的了。”孙大娘舔舔红唇,陈隆视若无睹,韩越却多看了一眼。
“看,那不是王长义吗?”孙大娘下巴冲着左前方点了点。
一个乞丐就坐在店铺的外面,手中拿着一个破碗,木然的递出去,看着来往行人。
“这狗东西,看似可怜,却靠着这手段杀了三个好手,其中一个还是顶尖好手。他也来了……杨狗的妻儿怕是要有难了。”孙大娘低声道:“要不,悄然报官!”
陈隆摇头,“别小看了杨狗的人,让王长义去试试也好。咱们既然发现了他,就盯着,若是他出手,咱们再拦截。杀了王长义,把脑袋抢到手,随即远遁就是了。”
有人悬赏五十万钱,领钱的标准就是核定杨玄的妻儿被刺杀身亡的消息,外加杨玄妻儿其中一人的脑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韩越赞道。
正是这份谨慎,让陈隆带着三人小队在江湖中如鱼得水,多次从危机中脱身而出。
“看,那个妇人。”
陈隆低声道。
一个妇人走过来,摸出了一枚铜钱,犹豫再三,这才丢进破碗中。
乞丐王长义抬头,“多谢贵人,贵人多子多孙啊!”
妇人看着他,“你,为何不死?”
瞬间,妇人手中就多了一把短刀,迎面刺去。
王长义冷笑,“老夫早就防着你了!”,他身体一动,就避开了,这时妇人身后来了个男子,一刀捅去,妇人缓缓软倒,鲜血不断从身下涌出。
男子喊道:“快走!”
王长义起身,笑的讥诮,“两个骗子,那妇人身上有血袋吧?弄了这等手段来哄骗老夫,哈哈哈哈!”
他噼手把破碗扔出去,男子转身就跑。
骗子一般来说修为都不高,被发现后只有逃命一途。
现场一片混乱。
王长义转身就跑。
一个老妪挡在前方,王长义伸手去扒拉。
右手还握着短刀。
老妇人勐地回身,刀光闪过。
老夫早就防着了!
王长义冷笑,出刀。
一个少女尖叫,被人撞倒在地上。
那绝望的模样,让王长义都不禁为她担心了一瞬。
少女的手一动。
一柄飞刀插入了王长义的小腿。
王长义惨嚎一声,单膝跪下。
一个孩子被吓坏了,慌不择路的从边上跑过。
看着,也就是七八岁的模样。
王长义刚拔出飞刀,身边跑过的孩子侧身,那张脸……分明就是成人!
呯!
一拳!
王长义临晕倒前有个疑惑:这里怎地聚拢了如此多的江湖人?
而且,都特娘的是各行各业的顶尖好手……
老夫,栽的不冤!
另一边,陈隆三人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