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上出现了穿着薄裙的少女时,各处传来的消息渐渐少了些。
北辽故地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响,悄无声息的度过了这个变革期。各地刚有些雏形的豪qiáng都被告诫了一番。
挣钱可以,没问题,但人口是一条红线,谁触碰了这条线,杀无赦,斩立决。在这个问题上,长安的皇帝意志如铁。
北疆发生了几起动乱,但规模都不大,迅速被镇压。宋震快马令人禀告皇帝:北疆,稳若山岳!
东边没啥可说的,大唐东疆本就不发达,那些大族和豪qiáng的势力也不够qiáng大。故而被轻松镇压。
西疆就不用说了,此次压根就没派人去。西疆节度使,邢国公赵嵩是杨松成等人一党的,旨意传过去,只会被当做擦pì股的草纸。
至于南方,此次却是反抗最为激烈之处。
南方富庶,大族豪qiáng也就比关中少一些。哪怕是经过了石忠唐的叛军清洗,以及皇帝南征时有意无意的清理,可清理人口的旨意依旧引发了大规模叛乱。南方各地驻军当即出动镇压,皇帝甚至从关中tiáo遣了援军南下。
南方的大规模叛乱被镇压住了,但零星和小规模的叛乱依旧此起彼伏。
关中大族们都在咬牙切齿的说着皇帝的yīn险。
「那是运气!不,是天命!」韩纪对赫连荣说道:「石忠唐叛乱席卷南方,削弱了南方大族豪qiáng,正好方便陛下下手革新。」
这是内部的看法,而在外界看来,皇帝的狗屎运真是不错。
北疆是皇帝的基本盘,而当时皇帝tiáo动官员去长安坐镇时,留下的不是刘擎,也不是罗才,而是宋震。
在此刻看来,皇帝便是故意留下宋震来镇压叛乱。
可见对奴籍下手是皇帝早就有的谋划,甚至是在北疆时就有了想法。
关中之外的天下,局势渐渐平缓。
所有人渐渐把目光投向了关中和长安。
皇帝既然清理了各处人口,自然不会放过关中。
关中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但宫中却没这个感觉,至少阿梁没有。
皇帝最近刻意制造了些轻松气氛,说天下各处局势渐缓大唐革新最关键的一手棋算是成功落下了。
他甚至又拉着一家子在宫中来了一次烧烤,不知情的内侍们以为是哪起火了,拉着水车就准备喷……
「阿耶,我出宫了。」
今日是阿梁出宫体察民情的日子,他换了便装,带着两个内侍准备出门。皇帝在看奏疏,「去吧!」
阿梁告退,走到殿外时听到里面皇帝好像在嘟囔着什么。
「这苦bī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阿梁问两个内侍「你等听到了吗?」
看着憨直的蒋会摇头,「奴婢没听到。」
罗松却说道:「陛下好像在说什么苦……」
蒋会看了罗松一眼,笑道:「你的耳朵倒是好。」
阿梁带着二人出宫,侍卫们在后面和周围不着痕迹的跟着。
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锦袍男子指着街边的摊贩叫骂,甚至举起鞭子,作势要抽打。
「没人管?」阿梁问道。
「殿下,那是权贵之子吧!」罗松说道。
「殿下万万不可干涉。」蒋会低声道:「若是被人知晓,御史会弹劾殿下。另外,此等事……殿下若是出手,便越权了,容易被人诟病。」
阿梁点头,「也是,只是有些憋屈。」
罗松说道:「等陛下何时令人殿下理事,自然就有了权力。」
「那也不妥。」蒋会说道:「当初孝敬皇帝便是如此,可最终……哎!」
阿梁看了他一眼,「你懂的不少。」
蒋会心中一跳,赔笑道:「奴婢就是在宫中道听途说。」
「道听途说也是一等本事,好好干!」
「是!」
蒋会低头,眼中闪过得意之sè。
阿梁一路在市井中转悠着。
「说是陛下要对关中那些贵人下狠手呢!」
几条水渠贯穿长安城每条水渠的边上便是浣洗的场所。
妇人们聚集在水渠边洗衣裳,一边清洗,一边说着各种消息。
「是呢!说是关中之外杀的人头滚滚,也不知陛下为何这般!」
「说是要出籍,不许蓄养奴隶。」
「不许蓄养奴隶?」
「是啊!」
「可……可若是活不下去了,除去做奴隶还能作甚?」
「可为何活不下去了?」一个年轻女子反问道。
「田地没了。」
「谁拿走了田地?」
「那些贵人…咦!你这话说的很是犀利啊!谁告诉你的?」
众人好奇,年轻女子说道:「那人是个小胖子,叫做什么……东宝还是东包来着,很是诚恳。,
「是呢!咱们的田地可不就是被那些贵人给夺去了?」
水渠边的气氛骤然一变,变成了声讨贵人们的大会。
阿梁很是欢喜的顺着水渠走下去,就看到一个小胖子和一群妇人在说着些什么(「那不是包冬吗?」
包冬口沫横飞的道:「那些贵人蓄养奴隶,朝中就少了赋税,可国用却那么多,没钱没粮了寻谁要?只能寻咱们百姓要。加税之事难道你等还没受够?到头来,贵人们得了好处,却让咱们来背锅……」
「就是,贵人们可不用缴税。」
阿梁听了一会儿,包冬发现了他,晚些寻个借口过来,「殿下怎地来了这里?」「我在此转转。」阿梁赞道:「先前听你一番话,果然是蛊惑人心,难怪阿耶这般信重你。对了,国子监如你这般人才有多少?」
「殿下是自己人,臣就不说虚的,早些时候国子监就是个大框子,那些贵人子弟寻不到出仕的路,便会托关系进国子监,人才不多。」
「现在呢?」
「现在臣也不知。」
皇帝登基,作为同窗的包冬也受到了重用,如今在礼部为郎中,据说就等某位老迈的侍郎告老,他便会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