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云带着敢死营在大军前方行进。
天气不错,秋高云澹,小风吹着,倍感凉爽。
蓝坚却有些焦躁,“兄长,咱们跟随陛下多年了,好歹也能跟着中军吧!就算是不能,做前锋也行。”
“做什么前锋?”索云说道:“我也想,做梦都想。我还做过跟随陛下冲阵的美梦,可咱们是降卒。”
“那么多年了,难道还磨不去咱们降卒的身份?”蓝坚不满的道。
“哪有那么好磨的?你仔细想想,当年大辽抓到了大唐俘虏会如何?”
“做奴隶。”
“做奴隶,主人家吃肉,他们只能吃些掺杂了杂物的干饼子,而且还吃不饱。故而那些俘虏往往活不过十年。和他们相比,咱们可好多了。要知足。”
索云回身看了一眼麾下,“这一战之后,许多年之内,咱们怕是再也寻不到厮杀的机会了。告诉兄弟们,这是最后的立功机会。错过了,就别后悔!”
蓝坚犹豫了一下,索云眯眼看着他,“想什么呢?”
“想家中的妻儿了。”
索云和蓝坚早就自由了,关系也在兵部,是货真价实的大唐将领。
“怎地,孩子不好?”
“好,每当看着白白嫩嫩的孩子,我便想从此留在长安,每日过着悠闲的日子……”
索云的眸sè一冷,“出征时最忌讳的便是这个,一旦心中犹豫,死的最快。你赶紧把念头打消了。”
“我知晓,只是……”
“只是富贵软了你的骨头!”索云冷冷的道:“别忘了我们叫陛下什么!主人!这是天下独一份。否则,你以为旁人为何会对咱们高看一眼?”
那些北辽降将和降官可没他们的待遇。
“这是陛下对咱们多年付出的赏赐,赏赐给了,要拿什么来还?命!”索云拍着xiōng脯,“咱们兄弟早些年便该战死沙场了,可总是不死。看着那些往日的麾下在城头一个个倒下,我心中倍感煎熬。咱们的荣华富贵,便是用兄弟们的血肉换来的。你现在软了骨头,就不怕那些兄弟来寻你?”
蓝坚打个寒颤,“兄长,你还别说,此次来之前,我便做了几个噩梦。在梦中,那些兄弟拽着我,拼命往下拉扯。”
“咱们是武人,武人的归宿在沙场。”索云的声音苍凉,“早些年我便立下誓言,此生当为陛下征伐,直至最后一刻。”。他拍拍兄弟的肩膀,“我希望你也是。”
蓝坚点头,“好!”
索云再度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的大军浩荡延绵。
顺着这股人流往远方看去,一队队骑兵正在加速,呼啸着从两侧冲了过来。
再远些,便是中军。
一面大旗下,皇帝对身边的人说道:“檄文没必要。”
先前韩纪建议写一篇檄文讨伐李元父子。
“陛下,檄文可彰显此战的大义,揭穿李元父子的真面目!”韩元都打好了腹稿。
“废那些话作甚?”皇帝用马鞭指着前方说道:“所谓檄文,必然是师出无名,或是己方弱势,才会用于鼓舞士气,争取人心。
朕此战乃是一统天下的最后一战,伪帝父子把大唐弄的天怨人怒,江山板荡,难道民心会在他们那一侧?且朕与伪帝父子之间的私仇也该算算了。国仇家恨,何须檄文!”
数骑从前面赶来。
“陛下,安州刺史等人在前方恭迎陛下。”
“哦!”
大军浩荡前行,路旁站着数十官员。
当中军到来时,官员们行礼,“见过陛下!”
皇帝下马走过来,“辎重可就位了?”
作为最靠近蜀地的安州,此次将成为大军的辎重集结地,以及人员转运地。
“都到了,臣还令人兴建了仓库,就等后续粮草储存。”
安州刺史钱波说道。
“好!”
随后,大军在安州停留,准备休整一阵子。
梁靖此次主动请缨随军出征,理由是自己在蜀地有些人脉。皇帝想了想,首肯了。
“老梁,熟不熟?”王老二笑嘻嘻的问道。
看着安州城,梁靖唏嘘道:“当年我第一次出蜀地,便在这里住了一夜。隔了许久,竟然还是当年模样。”
王老二嚼着肉干,和他一起进城。
街上两侧站着不少百姓,都好奇的看着大军进城。
几个恶少站在最前面,其中一人揉揉眼睛,“这不是梁大哥吗?哎!梁大哥?梁大哥!”
梁靖闻声看过来,眨巴了一下眼睛,“孟老二?”
恶少欢喜的道:“正是小弟。”
梁靖下马过来,“你不在蜀地,来此作甚?”
孟老二反问道:“你怎地还活着?”
“你特娘还盼着耶耶早死不成?”梁靖骂道。
“皇帝进了蜀地,就传来消息,说你和贵妃在什么坡被乱军杀了。小弟一听就落了泪,当日便为你弄了个衣冠冢,在坟前喝的大醉,嚎哭了一场。不信你问问这些兄弟!”
孟老二身后的恶少们点头。
“你哪来我的衣裳?”梁靖不解。
“当年咱们兄弟一起去青楼,你没钱付账,跑的急,把特娘的亵裤都拉在了女妓那里。那女妓说了,你若是不给钱,回头就把你的亵裤挂在城门外,上面写着梁靖的亵裤。娘的,还是小弟给了钱,赎回了亵裤。此事一直没和你说,这不,上次便把这条亵裤当做是你给埋了。”
“艹!”
梁靖重重的捶了孟老二的肩膀一拳。
孟老二也回了一拳,二人把臂看着对方,突然大笑了起来。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孟老二回身,“走,今日为了此事该大醉一场。”
梁靖却止步,面露难sè。
“这是为何?”
孟老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