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妄言。”
“你怕什么?”皇帝越发不满了,“难道担心朕会猜忌你?”
杨略苦笑。
“当初是你把朕带到了南方,在朕的眼中,你便与家人一般。朕的家事旁人不敢说,你为何不敢?”
皇帝这是要bī杨略表态……秦泽哆嗦了一下。
杨略叹道:“臣的地位……有些不妥。”
外界都知晓当年正是杨略带走了皇帝,在皇帝十岁之前,一直是他在守护,并且皇帝的文武都是他教导的。
说一句杨略乃是皇帝的半个父亲也没人会置喙。
如此,朝中群臣对杨略的态度自然就不同了。
有这么一尊大神杵在皇帝身边,哪怕是刘擎等人也得忌惮三分。
“刘擎他们担心会被你取而代之,可朕从未想过让你为相。”皇帝说道:“让自己最亲密的人为相,其实,这不是成全,而是毁灭。”
杨略点头,“陛下能看清这一点,臣便放心了。”
“说说!”皇帝催促道,随手拿起桉几上的一份奏疏。
“但凡是雄主在位,第一任太子多不得善终。”杨略一开口就让韩泽眼皮子狂跳。
“大唐也是如此。到了伪帝那里,大唐国势衰微,眼看着便是倾覆之局。陛下灭北辽,南下扫灭石逆,接着破南周……说起来,这与开国帝王并无不同。在不少人的眼中,陛下便是雄主……雄主的太子,没有一个能善终。”
但凡雄主,对权力都格外的敏感。谁威胁到了自己的权力,哪怕是妻儿,都能毫不犹豫的灭了。
“你也不看好朕?”皇帝笑了。
“臣,只是不看好人性。”
这话,同样也只有杨略敢说。
人性经不起诱惑。
“权力乃是世间最为甘美的食物,但凡身处其中,有几人能忍住诱惑?”杨略说道。
“看来,对朕有信心的人不多啊!”
……
长安。
“陛下攻破了阳陵关!”
朝堂上,接到捷报的群臣欢喜不已。
“阳陵关一破,房州能挡住大军多久?房州至益州一马平川,正是骑兵的用武之地。”
宋震眉飞sè舞的道:“大局定矣!”
“伪帝怕是要瑟瑟发抖了。”罗才也难掩兴奋。
刘擎干咳一声,众人这才看向太子。
太子说道:“大军出征后,各处都有人蠢蠢欲动,虽说孤不担心这个,可若是能避免些乱子也是好的。令人快马把捷报传到各地去。那些人听闻捷报,必然会偃旗息鼓。”
“殿下睿智!”刘擎赞道。
随后,各自散去。
太子被人簇拥着走在宫中,今日也参加朝议的太子舍人张qiáng跟上来,“殿下。”
“何事?”太子回身。
张qiáng说道:“先前刘相赞殿下睿智时,殿下本该谦逊些才是。”
太子看着他,“臣子赞美几句孤便要谦逊,若是他们再夸赞几句,孤可是要谢罪?”
太子突然变得锐利了起来,令张qiáng有些不适,“殿下,毕竟……”
“毕竟什么?”太子冷冷的道:“若是这也小心,那也小心,何苦监国?再有,你等辅左孤,不只是劝谏,朝堂之事你等也该留意,为孤进言。今日之事,张太傅可有建言?”
呃!
张qiáng一下愣住了。
太子拂袖而去。
他去了皇后那里。
“今日如何?”皇帝出征,皇后管着后宫,倒也太平无事。
“还好,阿耶那边攻下了阳陵关,后续就顺畅了。”太子坐下,皇后一迭声令人弄了点心来。
富贵冲了进来,阿梁招手,等它过来后,便一把抱住。
“如此,你阿耶多久能回来?”
“大约……在冬季吧!”
……
随后阿梁带着两只爱宠去陪了李老二一会儿,这才去了东宫。
他人是在帝后这边起居,但此刻监国,许多事得回东宫处置。
“殿下!”
罗松来禀告,“张舍人先前发牢sāo,说殿下不大尊重老臣,有些想辞官了。”
这是威胁。
东宫臣僚若是辞官,外界便会各种猜测。
张qiáng还不到告老的年纪,为何主动辞官?
定然是太子不堪辅左。
故而罗松有些焦急,“殿下,可要召见张舍人安抚?”
“内侍岂能干政?”
阿梁突然眸sè一冷,罗松心中打颤,跪下,“奴婢该死!”
“杖责十,下次再犯,赶出东宫!”
顿时,那些内侍宫女心中凛然。
可张舍人那边咋办?
阿梁拿起一份奏疏,说道:
“辞官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