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又如何?在临死前的刹那,尚未回光返照,忽然发现能够杀死更多的敌人,这种机会他们怎会不抓住?帝国人甚至毫不关心,这支被围困的部队在联邦里的番号,在他们看来,联邦政府军和反政府军没有任何区别,他们都是联邦人,于是他们都该死。
一片雪坡处,十几名帝国士兵正在向青龙山部队的阵地上突进,他们没有呐喊,没有嗷嗷叫,只是沉着脸,红着眼,踩过雪地中已经死亡僵硬的同伴尸体,用力地抠动扳机。金属扳机被严寒冻的如烙铁一般恐怖,他们的手指早已溃烂见骨,但射击的动作却依然准确无比,一丝不苟。
尖啸的子弹掠过,击中一名帝国士兵的眼眶,血花伴着脑浆同时飙了出来,他却没有马上倒下,而是凭着某种临死前的本能,向着前方射出了最后两颗子弹,直到联邦人的后续子弹,将他的胸口击成一团乱麻,他才心甘情愿倾倒冰雪之上,双脚微一抽搐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似解脱一般死去。
西北三公里处,青龙山部队的侧角防线终于被突破,三百名帝国士兵向这支孤守了一日一夜的连队阵地发起了进攻,青龙山战士咬着牙不停射击,三百名帝国士兵却没有进行对射,而是迎着死亡的子弹,艰难地在雪地上向前突进,力求拉近射击距离,而不顾身旁时刻有同伴倒下,而事实上,当同伴倒下时,帝国士兵脸上根本都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冷静地低身拣起同伴的枪,再次向前冲锋。
这是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枪械里只有一个弹匣,而每颗子弹,都必须发挥最大的效用,在这种绝望的境地中,人命永远没有弹药重要。
三百名帝国士兵冲入青龙山某连队阵地时,只剩下了一半兵员,一场惨烈的近身射击战在那一片雪原间突兀展开,疯狂的帝国士兵们根本不在间近距离溅射的危险,更不在乎小区域内的交火会不会误伤同伴!
枪声骤然响起,大约三分钟后落寞停止,只剩下一片尸体和痛苦哀嚎的重伤者,和十几名眼中泛着暴戾疯癫光芒的帝国士兵。
就在此时,一名双腿被炸断的青龙山战士,咧开嘴笑了笑,然后掀开了手中的感应手雷盖,引爆了身后倚坐着的弹药箱。
一声闷响,一蓬烟火,一道黑烟,青龙山某连队阵地陷落,而三百名帝国士兵也全体阵亡。
帝国远征军和青龙山部队散落于冰川雪原之间,混战作了一团激烈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一天两夜,像这样惨烈的战斗画面,发生在这片雪域战区的每一处角落。
激烈交战的双方,都空不出手去掩埋尸体,但因为战场散广的缘故,四处倒伏着的战士尸体并没有给人密密麻麻的感觉,血从创口涌处便被冻成红晶,也没有太多血染沙场的气氛,空旷的冰川雪原间,数千具尸体,就如同一个个黑色的标点符号,点缀着一篇疯狂的文章。
数不清的局部战斗阵地中,每当峭烟散后,总能看到搏杀同亡的双方士兵,他们的身躯早已被冻的僵硬,却依然死死地纠缠在一处,手里拿着军刺,刺入对方的身躯,将对方的军装电成一片焦糊。
三千四百人的青龙山某团,如今只剩下了两千人,而这支人数过万的帝国人整编大队,因为这种疯狂的自杀性战斗风格,又不知死了多少人。
帝国人都疯了,他们佝偻着被风雪冻住的身体,向青龙山的阵地源源不断涌去,拿着破布裹住的枪,踩着咧开口子的军靴,依次前去自杀或者杀人。
没有亲身参见这场战斗的人,永远无法体会这种弥漫于雪川之间的绝望疯狂气氛,永远无法想像战斗的惨烈底线是什么,这不是最后一颗手雷同归于尽,也不是白刃见身时而面不改色,而是在一种沉默到令人发狂的严寒环境中,彼此寸步不让,以命换命而理所当然,面不改色。
这是一场注定会被记载入联邦军史的战役,面对着帝国人孤注一掷的疯狂进攻,这支人数要少很多的青龙山部队,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如一根硬骨头般生生顶住了两天一夜!
他们没有被帝国人的疯狂所吓倒,即便在战区外围的团部,因为指挥系统受损而失去了对全局的掌控能力,却也根本没有想过撤退.
因为他们来自青龙山,来自沉默却吃苦耐劳的底层民众,因为他们是联邦人,这是在联邦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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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不好写,用了很长时间,是的,明天三章,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