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湿透的许乐推开门走了进来,雨水顺着湿嗒嗒的袖口不停往下滴。
几名老七组队员的目光顺着水珠望向地面,下意识或者说刻意没有望向他的脸,因为紧张或者说不知该如何相见,于是不敢抬眼。
房间里的气氛很怪异,有些紧张却不是生死相决的那种紧张,有些窒息却不是燃烧弹带来的窒息,而偏向某种阳光海岛碧海赤裸男人狂呼冲下山崖看谁更快之竞争带来的窒息感。
许乐抹掉脸上的雨水,看着房间内众人微微一顿,把右手伸进上衣口袋里,似乎想要掏出什么东西。
房间里的ntr队员骤然紧张,他们和那些七组队员们的感受完全不同,对他们来说,伴着风雨闯进小院的这个男人,是一个传奇人物,更是一个极端危险的人物,更重要的是,对方是一个帝国人。
他们下意识里握紧手中的枪械,做出随时提起瞄准射击的准备。
看到这一幕,那几名七组队员纯粹下意识里做出反应,迅速微移枪口,对准他们脚前的地板以做压制。
“不用紧张。”
许乐注意到房间里的局面,直接把手中拎着的枪扔到脚下,伸进上衣口袋的手拿出来时,多了个染着水痕的烟盒。
“浇哥,珠子,山炮……”
他望着几名熟悉的下属,带着难以压抑的情绪喊着他们的名字,然后从烟盒里掏出瘪瘪带着潮气的烟卷,挨个发了过去,甚至就连那些紧张端着枪的ntr队员也没有遗漏。
那些没有七组背景的联邦士兵,看着递到面前的烟卷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不知道该怎么办,尴尬片刻后讷讷然的接了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敢点,依旧小心翼翼双手持枪,警惕或者说迷惘地看着房间里的情形。
老七组队员们却没有什么顾虑,山炮笑呵呵接过烟卷,潇洒一掀额前本来就极厚重如今被污垢变得更加厚重的刘海儿,点燃后美美吸了一口,却被湿后辛辣刺激的烟气呛的连声咳嗽。
他赶紧从裤兜里掏出蓝色的烟盒,双手捧着根烟过去,同情说道:“头儿,抽这个,蓝盒三七,你应该很久没抽过了吧?”
许乐怔了怔,接过那根久违的三七牌香烟,看着眼前不断晃着的乌黑厚发,想起把这种抽烟习惯强势打入七组的那位小爷,也想起很多年前那一百多个男人在战场上的过往。
同浇哥,珠子一样,山炮也是那批从港都8384部队补充进七组的新成员之一,他的父亲是一名著名的大律师,家庭条件极为优渥。
许乐还记得某次魔鬼训练后,这小子躲在草地里哭泣,像个受委屈的男孩儿控诉军营的条件太差,连烟也只能抽蓝盒三七这种廉价货。
他点燃香烟,眯着眼睛吸了口,带着自嘲和怀念感慨道:“很多年没有人叫我头儿了。”
听到这句话,队员们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们再次想起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想起那件震惊整个联邦的身世揭秘,忽然发现自己的表现实在是有些问题,很没有联邦jūn_rén 应该有的态度。
可是这个真的没法儿有,山炮皱着眉头,确认自己怎么也没办法把头儿当成敌人来对待,于是他望着房间众人嘿嘿一笑,拨燃手中的军用防火打火机,笑眯眯地凑到那些ntr队员身前,替他们把烟点燃。
十来个男人点燃烟卷,站在原地用力吸着,缭缭青烟迅速散开,占据房间里每处角落,成功地冲散先前残存的那丝紧张陌生和对峙。
在生死立现的危险战场上,这种棍柱燃烧物,永远都是拉近距离、融洽情绪的最好物资,那些如临大敌的ntr队员也终于放松下来,脸上开始露出真切的笑容,靠着墙壁和同伴轻声说着什么。
窗外的风雨还在持续,像珍珠般的浑圆雨点击打在破璃上,击打在榉木板上,不停绽放,发出噗噗的声音,回荡在室内众人的耳中,就像是一首轻扬明快的小提琴曲,令人极度放松。
许乐把烟卷取下夹在指间,快速扫视一遍室内,在阴暗处看到担架上躺着名伤员,保罗就在担架后方,依然年轻的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惊喜惘然的情绪,正试图站起来。
他用悬在身畔的右手轻轻向下一按,示意保罗冷静,不要有太多动作,然后望着窗边的那个魁梧汉子,沉默片刻后说道:
“你清楚这片战区有多危险,带两个俘虏走起来更麻烦,不要跟我说什么战术手册之类的东西,如果你觉得伤员是个问题,我可以帮你。”
雨点从熊临泉身后被砸碎的榉木板缝隙里钻进来,淋湿强健有力的双肩,他却没有移动避雨的意思,从许乐进入房间后,一直站在窗边面无表情沉默看着他,没有过去拥抱,没有端起枪,没有接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