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礼炮响起,广场的四周鸣放起震天的炮声,人群瞬时鸦雀无声,骤然间,宫门大开,艳红色的青铜大门先是露出一条缝隙,接而渐渐张开,最后绽露出阔达的门洞,宫城城楼上,一名三品礼部官员捧着圣旨从女墙的缝隙间露出了身形,他中气十足的大喊:“大仁大智神武永寿皇帝陛下出宫城与民乐,众臣子军民百姓跪迎祈叩谢天恩!”
明伦皓洁的月光下,无数铠甲的摩擦声咔咔作响,士兵们朝着幽暗的城洞半跪而下,右手持戈左手撑地齐声喊道:“天佑大仁大智神武永寿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人头攒动犹如落潮一般无数人屈膝跪下。
鼓乐响起,在声乐中,百名鱼服跨刀的卫士当先出来,将城门处围成铁桶一般。下,几十名驻守的士兵侧耳倾听着远处传来的一阵阵欢歌笑语,其中一个持弩的神机营士兵口里咕哝了一声咒骂了几句倒霉,居然撞到了八月十五这天值守,另外几个士兵也是点头,望向皇城方向的眼眸炙热的很,历朝以来皇帝亲自出宫城与民共度中秋佳节的实在太少,这场面定然宏大的很,那些在宫城附近卫戍的士兵运气当然好,只苦了这些戍守船厂的。今日是大节,因此船厂早早的停工。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厂门处点燃了几十支火把将士兵们地脸照的通亮。
船厂的大门直接通往码头,在这条大街的尾巷,数百个黑衣蒙面的汉子已抄起了刀矛,此时的海都城万人空巷,倒是给了他们隐藏的机会,霍老爷子不断的侧耳听着来自皇城方向的异动,在确认皇城的庆典如期举行后右掌握刀地手不由得紧了紧,他的身后是天地会海都分舵赵三喜,霍老爷子在天地会中人脉甚广。德高望重,这一趟他又带了几百个桩子过来,因此,赵舵主已成了花架子。
赵舵主看着巷外幽深的街道。这几日霍老爷子在海都幺三喝四,他虽然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暗地里,他也没有闲着,这几日他笼络海都分舵的老兄弟他也没有少下功夫,可是谁又知道这个赵舵主在几个时辰前成为了北镇抚司地锦衣卫百户呢。赵舵主心里冷笑,贴身藏匿的锦衣卫腰牌在胸口被捂的发烫,他抬眸瞥了霍老爷子一眼,又连忙移到别处。
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赵舵主在福建绿林原本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后来投了郑氏水师,又成为了天地会的主干分子,这几年来他为天地会立下的功劳也算不少,南洋的各分舵中又有谁不知道赵三多是个有本事的汉子,在这些荣耀的光环下。没有人发觉到隐藏在光芒之下地悸动野心。
自从分舵潜入海都城以来,赵三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里与别处不太一样,别说发展会众,就连刺探一些情报也是万分艰难。赵三喜在此干了半年。只奈何胸中虽有百万雄兵,却在这里如论如何也翻不起浪来。天地会存活的基础多半是依靠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以及小手工业者、小商贩组成,这些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闲暇时间充裕。有足够的时间游手好闲。而在治安严密的海都,大多数人都是作坊地工人,白日里去作坊做工,夜里就回来歇息,哪有功夫去理会什么天地会,小商贩和小手工业者在这里生意也是奇好,更没有闲暇去进什么天地会胡闹了。再者海都的治安极好,天地会要想勒索商贩以此来获取钱财也不可能,要知道整个城中不但有巡逻的明军,暗中还布满了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暗桩,别说明目张胆的去勒索敲诈,就是平时会众上街时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侦知。
被分配到这里掌舵的赵三喜只能徒呼奈何,原本他还是天地会的一个人物,这半年来,他愈发觉得总舵对他地态度越来越疏远了,如今将霍老爷子派来,更是让他觉得总舵已经对他失去了信任。
权衡之后,赵三喜终于下定了决心,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既然如此,一个完美地计划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他先是撺掇霍老爷子袭击船厂,并且传出刺杀新始地流言,先将此事闹的越大越好,原因无它,他需要报效地资本,既然决心了要脱离天地会转投新始,那他就需要拿出足够的本钱出来。
揭破一场惊天阴谋就是本钱,虽然这个阴谋是赵三喜诱导霍老爷子做的决定,但是谁会知道的呢?届时天地会海都分舵会被一网打尽,所有人都会被诛杀灭口。
有了本钱。八月十五地下午。他借口出去街面上探查情况。赶到了北镇抚司衙门。痛心疾首地向北镇抚司指挥使扈言告密。此时扈言刚刚从皇宫回来。皇上地意思是庆典如期举行。当他听到这名天地会地头目地准信时。立时大喜。虽然皇上已经猜测出贼人另有所图。却实在不知道对手所图地是哪个地点。有了赵三喜地投效。一切都好办多了。扈言又急急地入宫觐见。而赵三喜也成为了锦衣卫世袭百户。
一个小人物。一个赵三喜。在他地导演下。两大反清集团发生了第一次碰撞。
霍老爷子没有发现身后赵三喜地异样。他浑浊地眼眸不断地观察着街面上地异状。三百多个天地会地兄弟各自散在街巷拐角处候命。霍老爷子握刀地手上冒出青筋。他回头看了一眼心怀鬼胎地赵三喜。低声道:“赵舵主。咱们现在行动如何?”
赵三喜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赵某唯霍老爷子马首是瞻。”
霍老爷子横刀向天一指。大呼道:“弟兄们。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