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县丞轻轻的咳嗽一声。端起茶杯润了润口。朗声道:“人来。”
一个年老的皂隶小跑着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老县丞望了这个老皂隶一眼。这是他的心腹家人。最是信得过的心腹:“去。知会所有人做好准备。一旦南门起火。全部到本衙汇集。”
“喳!”
凉山城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起来。三省总督齐齐哈尔不知所踪。四川提督索罗图身受重伤。远征的清军大败而归。仅有五千满蒙八旗骑着快马落荒犹如长了翅膀一般传到了凉山城每一个人的耳中。城内地八旗兵开始惶惶不安起来。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危险。他们的危险不在云南方向的明军。而是城内日益躁动的绿营和汉
绿营兵开始挺直了腰杆。甚至在受到八旗兵欺负之后。会有成群结队的绿营兵从街头巷尾窜出来报复。甚至还有绿营兵公然向满人挑衅。一旦对方回应。就有无数明火执仗的绿营兵参加斗殴。往往是十个甚至一百个穿着绿营号衣的士兵围着几个八旗兵狂殴。这在从前是不可想象的。可是如今。竟然堂而皇之的在大街上发生了。
八旗军的军官只能约束满人士兵不许出营。以防止再与绿营发生冲突。如今是非常时刻。而绿营地人数都是八旗兵的七八倍。满人军官只能让大家忍气吞声。凉山城的所有人都知道——风向变了。
从前是八旗欺负绿营。如今是绿营挑衅八旗。从前是满人作威作福。如今他们都老老实实呆在营里。只等着明军有一日率军北上。做出最后一点的反抗。
接下来改变的是凉山的知府。凉山的知府是个汉人。可他也是满清的官员。从前他会不遗余力的为主子们效力尽忠。可是如今。就在山雨欲来的这一刻。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三不管的糊涂知府。知府反清复明标语的乱民了。大牢里被抓来的乱民也开始享受起了顿顿有肉。睡榻有棉被的待遇。开玩笑。明军早晚就要攻城了。一旦杀入了凉山城反攻倒算的时候。他这个镇压乱民的侩子手岂不是罪魁祸首吗?届时明军第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他了。
在城墙上。王德保每日带着一队绿营兵在此巡防。望眼欲穿的等着明军的出现。绿营兵也是翘首以盼。如今营内到处都是北镇抚司的免费宣传员。什么满汉之分啊。什么狄夷啊。什么满狗屠杀我们的兄弟。**我们的姐妹啊。县无完村、村无完家、家无完人、人无完妇之类的鼓动词句深深的印入了这些大头兵的脑海里。这些人也正好生长在清军入关的时代。对清军入关的大屠杀记忆犹新。满人欺负汉人的例子更是知道的数不胜数。当他们知道明军要杀回来报仇的时候。一下子热情高涨起来。
今日的清晨天气并不太好。天空阴鹭的下着细雨。王德保冒着雨在城楼上继续等待着明军的出现。距离索罗图溃逃往成都已经过了整整七天。凉山城下仍然没有见到明军的身影。王德保不由得焦躁起来。若不是心中还存着希望。今日这种鬼天气。他才不愿意在雨中等候。
王德保站在城楼的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几个亲兵正全身的钉甲已被雨水浸透。光溜溜的额头上还沾着雨水的痕迹。大家聊的并不热烈。每隔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不自觉的望向城外。最后又失望的收回来。
“轰轰轰轰……”一个整齐而又奇怪的声音出现了。在凉山城外出现了一团黑影。最后黑影越来越大。遮蔽了整条地平线。在凉山城外泥泞的土地上。无数个穿着黑衣。脚下踏着黑靴的士兵排成整齐的队列。在细雨中向凉山城挺进。他们穿着奇怪的军装。带着沾满了雨水的钢盔。手中握着被油布包裹好的火铳一步一步的前进。
没有人发出声音。有的只是粗重的喘息和整齐划一的脚步。靴子踩在泥泞的路上发出的嗤嗤作响。
高举在队列中的日月旗被雨水打的湿透。湿漉漉的贴在了旗杆上。执旗的士兵仍然高举着战旗。掺杂在队列中迈动着步伐。
“轰轰轰轰………”这是无数双脚步汇集而成的声音。犹如战鼓一般。突然的降临到了凉山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