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点了点头,道:“好,过了飞虎涧,我们便占了娄底,以娄底为基地,征集粮饷。”李定国哈哈笑了一声,突然眉头一皱:“这里四周都是大山,沿路所过之处也没有看到任何村寨,如何会有土人出没?他们是汉人吗?”
斥候道:“看装束应当是汉人的樵夫,而且汉话也顺畅的很,应当是汉人无疑。”
李定国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是汉人就更蹊跷了,寻常汉人的山寨如何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既然他们是出来打柴的樵夫,可为什么要深入如此深山来打柴?这岂不是得不偿失吗?他们可说了什么?”
斥候也起了疑心,越来越觉得李定国说的有道理,连忙肃容回忆道:“小人想起来了,他们见到小人时脸上竟没有一点害怕和惊异的表情,似乎早料到我们回到这里来似的,若是寻常的樵夫,看到他们的装束,要嘛害怕,要嘛便是一脸的惊诧,毕竟小的身上拿着武器,又是jūn_rén ,他们是清人辖下的樵夫,见到我们的装束若是不害怕便是奇了。
”
“还有。”斥候补充道:“那几个樵夫说的不是土话,在长江以南,各地的方言都有不同,甚至每个郡县的土话都略有不同,可是那几个樵夫说的竟是官话,若是寻常的樵夫,如何会懂官话?小人当时急着回来禀报,一时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如今王爷这样一说,小人便想起来了。”
李定国沉思片刻,又问:“那几个樵夫都在什么地方出没?”
“就在飞虎涧方圆十里左右。”斥候道。
这个时候,一边的李雄已是脸色苍白,他原本还有些侥幸的心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千算万算,自己竟算漏到了几个假扮樵夫的清兵身上。
李定国已起了疑心,眼眸瞥向李雄,见他脸色虽是强自镇定,可眼眸飘忽不定,似乎害怕了些什么。李定国先对那斥候道:“传令下去,让所有将佐到前方山坳处议事,大军暂时停止前进,多派出斥候进山打探,若是还能碰到这样的樵夫,就抓几个回来。”
李定国说完,一脸淡然的转向李雄,深望了李雄一眼道:“本王明白了,李先生高明的很哪。”
几个樵夫摆明了是清军的斥候,而这一次行动虽然不算是十分秘密,可也算是仓促出发,清兵的斥候是哪里来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飞虎涧附近,这些显然不是娄底城里的守军派出来的斥候,因为他们说的并非是官话,此外,李霄的部队刚刚从娄底城下绕过,娄底城内的府县衙台飞马派人去长沙报信都来不及,哪里还可能派出斥候到这里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清兵早就知道明军的出兵时间和行军路线,在飞虎涧附近设下了埋伏,并且派出斥候,等待明军的中军一到,便从两涧的山中杀出。那么又是谁走漏了这些消息呢?知道这个信息的人绝对不会超过几个,而李雄是最为可疑的,他明明说清军全在长沙城里,等待开城假降,那么这里的清兵是从哪里来的?从开始到现在,李定国都被李雄蒙在鼓里,如今谜题揭开,这才觉得此事的可怕,这个计划实在太过完美了,环环相扣,不能以常理思度,就连李定国都被李雄骗过,几乎就要将大军拉到清军的埋伏圈里任人宰割。
可是,谁又会想到这个完美的计划最后的破绽却是几个假樵夫呢,不但李定国没有想到,李雄更是一脸的懊悔,这个时候的李雄反而镇定下来,他的嘴角仍然挂着笑容,道:“王爷心细如发,李某佩服之至,李某这几日陪着王爷走了一路,对王爷更是敬仰有加,只是你我各位其主,李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王爷动手吧,李某引颈受戮。”
李雄闭上了眼,不再说话,说再多也没用。
李定国叹了口气,扬了扬手,几个亲兵过去将李雄的双手反剪,接着望着李定国,听候他的发落。
“本王终究是看错了人,原本以为你是汉人,至少不会给满人为奴,竟不成想…;|,喃喃念了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李雄嘴巴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辩驳什么,可是终究还是咬住了唇,将话吞回了肚子,任由几个亲兵找来了绳索,将他绑缚成肉粽一般,推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