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娘又笑了:“所以我把核桃拿开不碍你的眼,我对你好吧相公?”
温澄海点点头,埋头刨着白饭,味同嚼蜡。
她又把他当作那个人了。
因为当初延误了治病,美娘又一直高烧不退,导致苏醒过后神智模糊,以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就算记得的也零零碎碎。比如问她是谁叫什么住在哪儿,她都能答上来:尤美娘,住在京城王家,家里有爹爹、娘亲和大娘,还有大哥尤文扬二哥王文渊。又问她认不认识温澄海,她点头说认识,她甚至还记得他和尤文扬是国子监同窗。
但若问她知不知道为什么身在并州,她便摇头:“不知道……相公你带我来这里的?你做官了?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醒来后丫鬟们都喊她温夫人,她也就相信自己嫁给了温澄海,而且她记得自己上过花轿,跟着一个骑高头大马的男人走了。
温澄海还问她:“文扬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美娘皱眉:“哥哥应该在国子监啊。咦?不对,你都做官了,哥哥也该做官了才是,我怎么会想不起来,怎么不知道呢?嘶……。”有时候冥思苦想多了就会头疼,美娘难受地揉着太阳穴。
“没事没事,记不起来就算了。”温澄海不忍见她痛苦的模样,不再追着问其他事情,只是小心翼翼试探着最后一个关键问题。
“美娘,你记不记得一个人?金吾卫的小侯爷?”
美娘很干脆地摇头:“我不认识什么小侯爷,他是谁?”
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庆幸,总之温澄海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温柔地说:“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认识就算了。”
原谅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尚,他也是有着七情六欲的凡夫俗子,他也想偶尔自私一次,为了失而复得的美娘,彻底自私一次。
晚上安寝,美娘铺好床,走过来问看书的温澄海:“相公你又要晚睡吗?”
美娘好像只记得跟谢安平相遇之前的事情了,她的一切仿佛停留在了三年前。她是那个情窦初开的闺秀小姐,她邂逅了令自己怦然心动的谦谦君子,她如愿以偿地嫁给了他,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就像一场梦,一场她青春年少常做的梦。
温澄海避开她的目光,淡淡道:“嗯,我还有些公文要批,你先睡罢。”
“哦。”美娘好像有些不开心,但她还是听话地先去睡了,“你别看太晚了,早些休息。”
等到她放下帐子良久,温澄海估计她已经睡熟了,这才放下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书本,打开柜子抱出被褥,在榻上铺好睡下。
寂月皎皎,温澄海躺在榻上看着幔帐低垂的牙床,轻轻吐出一口气。
又是相安无事的一夜。
这样的静谧,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过了几天,美娘忽然不舒服起来,早晨起床就说胸口发堵,吃饭的时候闻到油腥更加难受,干呕了好几次。温澄海担心她是旧病复发,着急遣人请大夫来看。
大夫诊脉之后并不急于下结论,而是问美娘:“敢问夫人,这个月月信来了没有?”
美娘糊里糊涂摇头:“好像没有……我生病了,好多事不记得了。”
大夫又重新把了脉,捻着胡子慎重思忖,最后很肯定地说:“恭喜大人与夫人,夫人这是有喜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孕。”
温澄海怔怔愣愣半晌回不过神来,但是美娘却雀跃欢喜不已,捂着嘴差点哭出来。
“相公你听见了吗?我有身孕了!”
温澄海自觉脸上的表情肯定很难看:“我听见了……三个月。”
他救起她也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美娘看他反应如斯,有些失望地问:“相公你不高兴吗?你怎么都不笑?”
“没有,我很高兴,我是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温澄海轻轻抱住美娘,避开她打量的视线,忍着难过的情绪说道:“生下来吧美娘,我做孩子的父亲。”
美娘嗔笑着拍了他背脊一巴掌:“说什么胡话呢,你是我相公,当然是孩子的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