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驿使连忙打开宣纸,扫了眼上面的字迹,便朗声道:
“呜呼哀哉!
罪臣近日在秦州练兵,忽得斥候禀报,北齐左亲王辖境南侧兵力空虚,便与幕僚定下自清水借道攻望南关之大计!
甲子不遇之良机,机不可失,用兵未曾请示圣上,还望圣上恕罪。
罪臣携军八万攻望南关,不曾想行军途中,忽闻逆子欺君犯上,铸下可诛九族之大错。
罪臣本该褪去蟒袍金冠,速速赶赴京城受千刀万剐之刑,但天赐良机在前,原州一破我大玥朝便一统西北,战机不能耽搁,只能强行军继续攻望南关。
如今望南关已破,罪臣已完成父王遗愿,无颜苟活于世,即日便撤军动身前往长安接受责罚。
许家三代忠烈,为宋氏尽忠六十载,不曾想一朝遭歹人陷害,犯下株连九族之大罪。
木已成舟,罪臣只请圣上念及往日旧情,把我祖孙三人合葬一坟,立与千阳关,继续为大玥捍卫国门!
罪臣许悠,敬上!”
驿使说完后,便看向了满朝文武。
文武百官和宋暨琢磨了片刻,还没回过味来,萧楚杨便急了,抬手怒声道:
“胡闹,望南关都打下来了,北齐兵力空虚不去打原州,撤什么军,赴什么死,快快,给肃王传讯,一定要守住望南关!”
朝臣也反应过来,顿时急了,嘈杂声四起:
“对啊!啃了六十年,好不容易把望南关破了,都知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时候撤军作甚,继续打呀!”
“谁要杀你们祖孙三人,还合葬一坟,话说这么难听……”
“圣上都赦免许不令了,都说了遭歹人陷害,咋这么耿直……”
群臣急吼吼议论片刻,便有把目光望向了上方的大玥天子。
不过这时候,大部分人臣子的脸色都有些古怪和欲言又止。
方才已经猜到宋暨翻手为云布了个大局,等着肃王一脉往里跳。
这本来是一记神仙手,既能削藩拿回秦州、渭州,又不至于把肃王逼反,而且还能展示英明之主的气度,甚至让肃王感激涕零,可谓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可现在肃王没造反,还傻不愣登趁着北齐兵力空虚打望南关,得知儿子杀皇帝都目标坚决,做好满门抄斩的准备,也要把望南关打下来再说。
啥叫国之栋梁?这就叫国之栋梁!
刚刚宋暨还在说肃王忠义,视其为兄弟,一直很信任肃王。
现在好了,肃王没有辜负圣上的信任,真忠义了。
带兵出秦州是不对,可人家借个道而已,为防战机泄露抓斥候没有提前请示,这本来就合情合理,而且望南关也打下来了,刚立下不世之功,你因为这点小事把人家藩削了?
这时候削藩,即便肃王答应,西凉二十万刚立功的将士能答应?
这不是逼着肃王黄袍加身嘛。
瞧瞧肃王信上的壮烈言辞,‘逆子罪该万死’‘祖孙三人合葬一坟,立与千阳关,继续为大玥捍卫国门!’。
现在许不令就是把脑袋放在这里让你砍,你砍个试试?
以前许不令弑君,肃王救儿子打长安是造反,师出无名,必然成不了事。
现在许不令是被蒙骗,天子亲口给他申冤。
肃王借道行军,忠烈至此又立下大功。
皇帝要是没半点理由,转手就把人家儿子砍了,再削藩,你看边军将士答应不,天下百姓服不服?
这就天子昏庸无道,师出有名,可以光明正大的上演‘肃王伐暨’了。
以许家满门忠烈的名声和许烈的余威,你看能不能成势?
事已至此,文武百官知道肃王忽然来这么一手神经刀,宋暨想削藩已经不可能了,撕破脸皮硬削都不可能。
现在该想的不是怎么罚,而是怎么赏,才不至于让将士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