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鹅毛飞雪,落在四面环海的孤岛上。荒草枯木、顽石峭壁被积雪遮盖,方圆数里的岛屿上看不到任何飞禽走兽。
嚓—嚓—嚓—……
凌冽寒风吹拂着厚实的羊皮裘,郑玉山手持长木棍,在厚厚的积雪上刺探,靴子在地面上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直至岛屿的边缘。作为青城派的老掌门,郑玉山往日都生活在气候温热的蜀地,忽然来了这天寒地冻的辽西,哪怕武艺再高,也有点吃不住这彻骨风寒,胡子眉毛上都凝结了厚厚的雪霜。
八极门传人仇封情,差不多的打扮,站在距离数百步外的地方,右手木棍刺探,在风雪中只剩下一个小点儿。
两人之间,厉寒生手上拿着罗盘,站在高处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地势。
天寒地冻,郑玉山口鼻中喷着白雾,停下来稍作歇息,从腰间取下了酒囊,猛灌一口才让胸腹间舒坦些,偏过头来,高声道:
“寒生,岛太大,三个人用脚踩,两天了也才找完了东边,看模样没个七八天搜不完,六郎那边也不知什么情况,可有快点的法子?”
厉寒生看了看罗盘,双眸扫向荒芜大地,轻轻摇头:
“沧海桑田,左哲先三百年前留下的簪子,草木横生大水冲刷,如今地势天差地别,很难找到当年的参照物。”
郑玉山听见这话,轻轻叹了口气。这次过来携带的人手,全部给了祝六去围剿唐家,三个当家过来,武艺再高也看不到地底下的东西,恐怕也只能慢慢找了。
岛上荒无人烟消息闭塞,连外面什么情况都不了解,郑玉山想了想,又道:
“六郎去唐家,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肯定会出岔子,别把人引到这里来就好。”
“唉……”
郑玉山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把酒囊系在腰间,拔出长木棍,继续在雪面之下刺探寻找。
岛上风雪连天,地势崎岖不平。
距离厉寒生等人半里外的小山丘上,三个雪白的小点,匍匐在雪面之上,目光锁定着远处的人影。
天寒地冻,为防呼出的白雾引起顶尖高手的注意,三人脸上都蒙着棉布,依仗绵长的内息,很久才换一次气,身上也已经盖上了一层积雪,和雪面融为一体,即便走到跟前,肉眼也难以发现。
丁元长剑背着雪白斗篷下,稍微打量了片刻,轻声道:
“是郑玉山和仇封情,这两人已经入了打鹰楼,中间那个恐怕就是厉寒生了。二位勿要打草惊蛇,等他们找到了地方再下手。”
陈道子同样打扮,盯着远处的厉寒生:
“上次在龙潭和许不令交手,左臂受了小伤。厉寒生绝非泛泛之辈,贫道非全盛之时,胜负难料。”
两人的左侧,是个身侧修长的中年汉子,身侧放着用白布包裹的铁枪,应当是常年在北疆走动,不惧风雪,只穿着简单的武服,手腕胳膊皆有绑腿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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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陈道子的话语,中年汉子开口道:
“厉寒生我来对付,陈道长走内家路数,对付八极门的仇封情即可,郑玉山年事已高不复当年,丁元和我那三个徒弟,对付起来应该也容易。”
此话显然是有点狂的,而且还不怎么看得上丁元。不过身为楚王麾下第一剑客的丁元,却没露出什么不满,因为他旁边这位,便是前些日子刚单枪匹马入北齐、与北齐剑仙燕回林决战天山之殿的北疆枪神陈冲。
枪身薛承志是江湖上的老一辈,一手六合枪纵横半辈子无敌手,直到陈冲出山,才变成了‘铁枪双雄’的局面。
陈冲是后起之秀,目前也才四十岁出头,正值当打之年,体魄、爆发力肯定都比年逾花甲的薛承志强,只是一直未曾去过江南,才没有分出高下。
陈冲走的是‘五虎断门枪’,和六和枪的四平八稳不同,以迅捷和爆发力极大著称,攻守兼备重速度与身法,在战阵上不太实用,但单打独斗,几乎是长兵器巅峰了。
丁元在龙潭遇到许不令,还没打过后,就知道此行必然要出岔子,急忙飞鸽传讯,把刚刚回到北疆的陈冲给招了过来。
楚王好武,喜欢结交天下豪杰,又有协防边关之责,以前去太原等地代天子巡边的时候,便和陈冲结识了。陈冲年轻时杀人犯了命案,也是楚王和缉侦司打招呼摆平,才得以在北疆扎根开了武馆,如今有需要帮忙的机会,自然义不容辞,把亲传弟子都带过来了。
让北疆陈冲去对付从不显山露水的厉寒生,虽然不一定能完胜,但田忌赛马的道理人尽皆知。
丁元这边就他一匹下等马,左右都是武魁。陈道子杀仇封情恐怕用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只要灭了仇封情,陈道子便能协助陈冲围杀厉寒生。
到了宗师这个境界,几乎都是经验、天赋全拉满的天纵奇才,差距很难大到一人单挑两个武魁的程度,当代现存的人中,估计也只有年轻时的贾公公有这个本事。
厉寒生很少显山漏水,即便真是江湖人猜测中的天下第一,陈道子加陈冲也是有很大把握击杀的。
丁元稍微分析了下,觉得胜算很大,便没有再多说,安静趴在雪面上继续等待。
菩提岛上风雪连天,浪涛拍岸和狂风嘶吼的声音近乎凄厉,根本听不到其他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