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宫里翻天覆地找了一夜的人,竟然……就在他们的窗外。
楚荞怔怔地望着站在窗前温润清秀的男子,渐渐大亮的天光,让他的眉眼愈来愈清晰,清晰得让她心碎。
天地寂静,只剩下雨滴从房檐落下,砸在水洼中,溅起破碎的水花。
半晌,她蓦然一笑,冰冷而嘲弄。
原来,他唤的阿荞,不是她。
诸葛无尘望着女子陌生而熟悉的面容,眉目间渐渐罩上一层沉郁之色,脑海深处似有什么开始翻涌着,沸腾着。
他想开口对她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正在众人沉默之际,听得春晖园外有侍卫的见礼声,“见过宸亲王!”
声音未落,来人已经进了园子,晨光中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光华夺目。
单喜一看情形不对,快步赶到楚荞身旁,“王妃,醉了酒怎么能宿在这花园里。”
虽然怀疑楚荞在这里是别有原因,但现在总不能说是宸亲王妃在左贤王的窗外守了一夜。
燕祈然盯着女子单薄狼狈的背影,然后扫了一眼站在窗前的诸葛无尘,眸光变幻如风云翻卷,却又刹那归于平静,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单喜却知道,这个人是真的被激怒了。
燕祈然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声音淡而冷。
“过来。”
楚荞敛目,缓缓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向那绝代风华的男子。
她走得很慢,因为蜷缩了一夜,每走一步脚上都是麻钝钝地痛,短短几步距离,她却走了好久才走到他面前。
燕祈然盯着她,冷笑,“花园里睡得可舒服?”
“没有。”她说着,便自己往园外走。
燕祈然遥遥望了一眼还立在窗边的诸葛无尘,目光冰冷而森凉。
从春晖园到承天门的路并不短,燕祈然任着她自己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不紧不慢走在她身侧。
上了马车,两人也是沉默相对,谁也不说话。
马车到了王府,燕祈然先下了马车,走了几步转头,楚荞从马车上跳下来,却痛得面上血色尽失,冷汗淋漓。
他扫了一眼她宫裙上的血迹,冷冷道,“你什么时候能出门了,给我整整齐齐地回来。”
楚荞瞥了他一眼,不想说话,自己小步朝着王府走去。
燕祈然沉着脸一把将她抱起,回到宸楼往榻上一放,便道,“墨银,把金创药拿来。”
墨银将伤药送了来,赶紧关了门退出去,以免被殃及池鱼。
燕祈然掀开她的宫裙,上药的动作并不温柔,“再深上一寸更好,省得我动手,你自己就落个残废。”
“让你失望了。”楚荞淡淡道。
他看着眼前明明做错事,还死不悔改的女人,面色更加阴沉,“王妃招蜂引蝶的本事,还真是不小啊!”
楚荞头昏昏沉沉的,懒得开口争辩。
他上好了药,一把捏住她瘦削的下巴,逼视着她的眼睛,问道,“前几日你天天溜出府在找什么?找他吗?苍月的左贤王?”
那一日,她回京出府,正日苍月使节来京的日子。
楚荞低垂着眉眼,不动,不说话。
“先是宁王,如今又是苍月左贤王,你这心里到底装了多少人?”他一手重重地戳在她的心口处,声音冷而沉,“你又把本王放到了何处?我的王妃。”
楚荞望着他,脑中回想的却是方才在春晖园窗外听到的话。
燕祈然看着神思游离的样子,眉宇间笼上层层寒意,“楚荞,我是对你太过宽容了,你才这般有恃无恐吗?”
她的下颌骨快要碎裂的痛,让她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可以容忍你一次次忤逆我的话,可以容忍你利用我去达成你的目的,可我不能容忍,你天天在我的身边,却心心念念的是别的男人。”他目光渐渐透出凶狠,一字一句地告诫她,“我是该好好提醒你一下,你的身份,宸亲王妃?”
楚荞沉默,头昏脑胀得让她只觉思绪一团乱麻。
“说话!”燕祈然沉声喝道。
楚荞怔怔地望着他,许久之后深深吸了口气,说道。
“燕祈然,我们和离吧!”
“和离?”燕祈然重复着这两个字,望着她的眼眸深沉如夜色的下的深海,暗流潜涌,激流横飞。
楚荞有些心虚地转开了头,不敢再去深究那眼底深藏的种种。
他目光渐渐平静下来,冷然一笑,“楚荞,你把我当什么,需要的时候温柔哄几句,不需要就一脚踢开?”
楚荞抿了抿唇,她想走是因为凤宁澜的回来,亦因为她真的开始害怕了,害怕自己真的会沉溺在他无可抵挡的温柔和宠爱。
“我不过是与她长得几分相似的替身,王爷未免用情用错了地方。”
这本就是他与那个女子之间的爱恨纠缠,她不过是卷入其中的一个过客,终有一日,他心中的那个人会回来。
燕祈然盯着她,薄唇抿出一抹冷峻的弧度,随即一把将她从榻上擒起,快步进了内室将她扔到床上,欺身压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