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薛老三身后还有偌大个云锦管委会,副市长之位,于他而言,更多的不过是官衔的提升。
即便没有具体分管工作,一个云锦管委会,也足够他大展宏图。
反观谢明高,常务与非常务,两字之差,却是天渊之别,毕竟,一个在常委会排名相当靠前,是竞争市长的最有力人选,后者不过是排名考后的普通常委。
更何况,如今的德江,政治地位在蜀中大幅攀升,德江的市长,几乎铁定是未来省委的领导。
谢明高如今不过是副厅,而省委领导是副部。
须知,国内官场,到了副部,才是真正的高级领导。
而副部一级,如仙凡之隔,其中隔着的几乎就是天堑。
若无意外,谢明高如今的年纪,和级别,几乎是铁定到不了副部。
而如今,德江的常务副,则在绝境中,给了他极大的希望,若是抓住了这把,一跃而上,未来的前途,谁敢说可以限量。
薛老三看透了其中关卡,这才不急不徐,睁眼装糊涂,不接谢明高的茬儿,却点评起了肉味。
谢明高以目视陆振宇,意思很明显,希望他能出来转个圆场,熟料,陆振宇冲他抬抬酒杯,便自顾自将酒喝了。
无疑,在陆振宇看来,他和薛向的关系更近,这是割舍不断的裙带关系,在仕途上,就是最大的臂助。
再者,谢明高的确有些不上道。净想着占便宜,却又不愿脏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左右吃瘪,谢明高尴尬一笑,拿过桌上的酒瓶替薛向,陆振宇满上,随即,端起自己那杯,道:“是谢某唐突,自罚三杯。”
说话儿。谢明高将酒饮酒。接着,便又去倒酒,却被薛向伸手抓住,“明高市长说得哪里话。什么唐突不唐突的。来。振宇市长,咱们陪一杯。”
说着,薛向并陆振宇。皆将杯中酒水饮尽。
谢明高,终究是市政府班子重量级人物,此人薛向不愿得罪,但也不愿他平白占了便宜去,要的只是他一个态度,态度有了,万事都好商量。
但听谢明高接道,“我也是矫情,在座的都是老兄弟了,有什么话不好意思明说呢。不瞒二位,如今机会摆在眼前,说我老谢没有更进一步的心思,那绝对是昏话,可如今市政府是黄市长主持,顾市长和黄市长早先都在省委工作,单看今次会上,二人的默契,便知道二人是一条线上的,今后的市政府工作中,必定守望相助!”
“反观咱们呢,孤家寡人一个,但有些念头,只怕也是痴心妄想,好在有薛老弟你在,否则,我便是这痴心妄想的念头也不敢有的,我老谢借着酒劲儿,就把话撩这儿了,若是妄想成真,薛老弟,今后但有所命,没不敢从!”
话说到这份儿,简直有些撕破脸,加不要脸了,听着都不可思议了。
常委副市长,向副市长赤luo裸地说些卖身投靠的话,怎么听怎么诡异。
可实际上呢,官场沉浮,难免巨利熏心,有时候天大利益面前,面子尊严算得了什么。
如今,德江的常务副市长,于谢明高而言,就是天大的利益,这简直不是副市长和常务副的区别,而是副市长和副省长的区别,卖身以投,又算得了什么呢。
话说回来,虽然薛向职位尚低过他谢某人,可谢明高这位活土匪来头绝不简单。
不说,此人在德江如何以一绝对下属的身份,和周道虔,孔凡高争雄不坠下风。
但是得罪了蜀中一号,闹翻了人代会选举,还能逆流而上,这等威能,光说个人努力,那已经是不可能的。
毕竟,官场众人,谁不知道,在绝对权力面前,个人努力,只是梦幻泡影。
一言蔽之,薛向是龙潜于渊,来日飞腾九五,不可限量,他谢某人卖身投靠,根本算不得什么委屈。
况且,这卖身以投,还有个前提,那就是常务的帽子,能得逞所愿。
只要这帽子能握进掌中,便是薛向真是庸人,那也值了。
“谢市长言重了,咱们自家同志,说这些作甚。”
薛老三客气一句,便道:“市政府这边的事儿,我心中有数,黄市长主持工作很好嘛,咱们落个清闲,又有什么不好。”
薛向的话,听得谢明高是半欣喜,半失望。
欣喜的是,薛向前面那句客气,已然是接受了他谢某人的投效。
失望的是,后边那句话,并未道出什么真知灼见,让人齿冷。
瞧见谢明高眼中失神,薛老三却不言语,兀自伸筷,朝桌上的佳肴美味,发起了进攻。
忽地,陆振宇哈哈一笑,冲薛向比个大拇指,道,“还是薛市长高明,上善若水,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