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奖,过奖,不过,她倒也是从事教育工作的,是市一中的英语教师!”
薛老三不愿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干脆将皮球踢给了苏美人。
“难怪了,那您方便让您爱人来参加这个报告会么?”
遐思一去,李老师立时把精力集中到了工作上。
“没问题,她是教育界人士,相信很乐意和贵校交流!”
薛老三赶紧应承下来,接道,“李老师,您去忙吧,那边好像有玩扑克的,我过去观战。”
说着,不待李老师出言,薛老三便自顾自去了。
他实在不愿面对这位李老师,一者气氛尴尬,二者,不知怎的,他总能从这个女人脖间的方巾上,看到那个飘然远去女子的身影。
西北坡的大槐树下,正有四人围坐在摊开的白色床单上,玩着扑克。
薛老三本无意观战,但为避开那位李老师,这个借口既然吐出口来,自要履行。
他便行到老槐不远处,静静坐了,假意观战。
四人玩的是升级,两两结成站队作战,此番牌戏,在家时,也是小家伙、苏美人的最爱。
薛老三无心牌局,便待静坐片刻,便挪换个地方,哪里知晓,稍稍坐了会儿,他倒舍不得移位了。
“马局,您今儿手气,真是旺得没法儿说啊,我算是跟着您沾老了光了。”
说话的是个四眼瘦子,边说边洗牌收钱,脸上堆满了笑容。
牌局玩得不消,四眼瘦子一把牌,便收了四元,照此推算。输赢极有可能上百。
而以如今这个时代的生活和工薪水平,上百元输赢的牌局,已算得上大赌了。
不过,薛老三清楚。是重点中学。里面的学生大多是出自公职人员家庭,若在后世。少不得要被冠之以贵族学校之名。
换句话说,这些学生家长都是社会上的偏上流阶层,相聚一处,又要面子。又好较劲儿,拿出半拉月工资博一把牌戏,也算正常。
当然,薛老三关注的绝非是牌局多大,引起他兴趣的是几人的对话。
听了一会儿,他已然将四人的身份差不多摸清楚了。
四眼瘦子似乎是哪个食品厂的销售科长,虽是不入流的小官。却架不住油水丰厚,在四人中,职位最低,却能融入圈子。便足以说明其人的能量。
被他唤作“马局”的,乃是宝丰区财政局的副局长,在四人中职位最是煊赫。
四眼瘦子左手的白面胖子,是宝丰区税务局行政科科长,右手的红脸中年,是宝丰区人民法院审判庭主任审判员。
四人官阶都不高,可以说算是刚刚迈进官场的门槛。
但正是这些人们,占据着官场中的最大部分,而从他们处收获的信息,有时候比薛老三做多少调研,听多少报告,更能精准的反应一地的政治问题和民生问题。
却说,四眼瘦子方溜须完马局长,白面胖子便道,“那是,你这回的光沾得大了,马局如今是鸿运当头,马上就要正位咱宝丰区财政局一号呢,没得说,今晚我做东,给马局庆升!”
白面胖子话音方落,四眼瘦子和红脸中年,脸上各自现出惊容,的确,马局长要转正的消息,他们是一点儿风声也没听到,惊讶罢,皆抬眼朝马局长看去。
马局长矜持地摆摆手,“别听老刘的小道消息,呢,上面正在研究讨论,打牌打牌,难得闲暇,谈这些没根的作甚!”
在座皆是明眼人,“研究讨论”四字一出,谁都知晓马局长转正之事,怕是**不离十了,当下,又是一连串的恭贺声。
马局长客气几句,道,“兄弟也的确是运气,恰逢薛市长新政,市里要求整顿干部队伍,要不然哪里轮得着我出头!”
原来这位马局长的上司,也就是宝丰区财政局原局长,也是在薛老三开始大规模动干部时,被裁撤下来的,也正因此,马局长才有了出头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