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电厂投资两千万,年产值高达五千万,这是何等规模的经济效益,也是我蜀中省自改开以来,受利的最大一桩民营企业的投资。薛向如此横加阻难,我这个省委书记要对八千万蜀中人民负责,就不得不出手摧折。”
“当然,我也承认薛向的顾虑有几分道理,可能火电厂的上马会造成德江旅游经济的衰退,但这一点省委是有全盘考虑的,我亲自和星火能源的老板陈爱华谈过,星火能源保证在污染处理上达到国际领先水平。”
“因此,从这一点上,薛向的所作所为是我很难容忍的。改开事业,遍地荆棘,举步维艰,星火能源的这笔投资,投资的意义并不在于那两千万的巨资,毕竟我蜀中省虽穷,但也不差那两千万,重要的是一个信号,是一个号角,,若是这一战打好,蜀中的招商引资局面,就能完全打开,也将是蜀中省对外招引工作的示范,典型。”
“招商典型?说说你打算怎么做这个典型!”
老首长卷,抽了一口,微眯了眼睛。
见老首长问询细节,蔡行天心中越发踏实,“我打算把云锦弄成个重工企业和旅游业有机结合的试点工程,具体的规划,省委已经在组织力量编写,一旦文件成型,我首先送给您审阅。”
“试点工程?全国的试点工程这一段儿上马的是不是太多了,重工业和旅游业本来就是老冤家,本身就没必要硬往一块儿扯,这个试点,我看不搞也罢。”
老首长摆摆手道。
他是做经济的老行家,一眼就看明白了所谓试点工程,不过是托饰之词。
蔡行天老脸一红,急道,“首长,其实整个投资,不是单纯的经济问题,薛向身在德江,站不到省委的高度,又如何能体谅省委的全盘考虑?可以说,星火能源的投资本质上,还是一个政治问题。当然,放诸蜀中省,就是千方百计谋发展的小政治问题。大的政治问题是,薛向同志如今的思路,和中央要求大力推动经济建设的思路是相左的。”
“拍拍胸脯说句良心话,星火能源的那两千万投资,不论是放到哪个省,哪个地区,恐怕当政者都得,欢呼雀跃,可偏偏在德江,就出现了这拒之门外,千方百计搞破坏的怪现象,薛向这种搞法,和中央在上,要求将全部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的思想,岂不相互抵触?”
“我承认经济的发展不可避免地要带来环境污染,甚至贪污腐败等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们并不能因为这些问题就逃避改开,恐惧发展,这是因噎废食,反之,要用发展的眼光,用继续深化改开的手段,去解决改开中出现的问题。”
“还是首长您的那句‘发展才是硬道理’的论断,我一直奉为,别的统统一切都得为发展让路。”
蔡行天真是老牌的政治家,即便他此次前来,实是向老首长处背书,希图得到老首长谅解的。
毕竟他此番针对薛向的举措,不管怎么说都有以大压小的嫌疑。
而薛向在老首长处是如何受宠,他也都有耳闻。
为了不让老首长对自己心生看法,他今天这个拜访是一定的,也是必须的。
原本是一个道歉,或展现诚意的拜访,可偏偏被他使动本事,做了场游说的法事。
且他谋定后动,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点上,尤其是最后那句引用了老首长的名言,真是准而又准地击中了老首长的软肋。
老首长沉默半晌,忽的从树上摘过一个还未熟透的毛桃,在手中颠来倒去地摩挲。
半晌方道,“罢了,你呀,和那些人一样,整天在耳边聒噪这些鸡毛蒜皮,算了,算了,早许了邱老头儿,你也就不必补刀了嘛,去吧,去吧,中午就不留你吃饭喽,钓个鱼都难,几年不见面,一见面就惹我头疼,走,走。”
有时候就是如此,听领导骂比听领导客气还要舒坦。
这会儿见老首长作色,蔡行天心中这口憋了很久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赶忙笑道:“那我就不打扰首长了,嗨,想从您这儿蹭口饭真难,得,您不让我吃您的,我可不能小家子气,请您尝尝家乡的美味,都是您老家的左邻右舍送的,没有山珍海味,都是些家乡的特产,泡五椒、凤辣子一堆,我都送厨房呢,您慢慢佐酒。”
说罢,蔡行天冲老首长鞠了一躬,转出桃林,径自去了。
蔡行天方去不久,南方同志拿了件军大衣,快步行来,远远便道,“爸爸,这么做,是不是不好!”
来的路上,南方同志撞见蔡行天了,观其眉宇,便知他所谋之事成了。
说来,南方同志对蔡行天一口一个“蔡四哥”,极是亲热,其实,他心中并不愿意蔡行天此番成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