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若是去打这口水官司,那只能说他幼稚!
可偏偏有人不怕幼稚,这位女市长便是其人,人家张口就要把官司打到省委。
若她真将官司打到了省委去,黄思文在德江的所作所为,为岂非要袒露于蜀中当道诸公面前。
可偏偏黄思文所行之事是上不得台面的,他求得不过是短平快,虚图借用蔡行天的一号权威,尽快将调子定夺下来。
而,今次的事,若真是被曹颖闹上省委,那他黄思文即便是有蔡行天一力偏袒,可蜀中的其他政治势力又岂会坐看蔡行天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如此一来,不管局势如何发展,今次黄某人的大戏,算是彻底演砸了。
便是散了会,他也绝不能向蔡行天递交什么领导小组筹备决议了。
因为决议递上去,那此刻在市长办公会上的一幕,定然也会随之奏报到省委!
“滚!”
黄思文舌绽春雷,大吼一声,随即重重一巴掌落在硬木方桌上,发出惊天巨响。
这一巴掌实是含恨而发,力道万钧,巴掌印在了桌面上,一阵剧痛袭来,迅速冲淡了黄思文头脑高地上的满满愤怒,他的小指骨节竟被拍裂了,立时,鲜血便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黄思文简直要气疯了,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好好的一场必杀之局,竟让这疯婆子硬生生给弄破了。
难道这薛老三真的是天神护体,历劫不坏?
黄大市长终于发飙了。女市长不惧反喜,斗志昂扬,捋了捋袖子,露出白生生的手腕儿,便要悍然迎战。
在她看来,这才是吵架,先前她一个人干吼,这姓黄的阴阳怪气,跟个木头人一般,这架吵得有什么意思。
吵架。吵架。不就得像这样,你来我往,看谁的气势足,看谁的底气盛。
曹大市长自问在吵架一事上。她断不会输给任何人!
眼见着一场会议便要开成闹剧。薛老三终于挺身而出。上前拦住了女市长,拽着她那偏厚的毛料西装,边连推带搡将她挪位。边劝说道:“曹市长,消消火,消消火,都是一个班子里的同志,有争论在所难免,咱们完全可以心平气和都说嘛,走走走,冷静冷静,到我那里喝杯茶,咱们找时间再找黄市长汇报。”
“薛市长,你不用拉我,我就是看不惯有些小人仗势欺人,你怕他,我可不怕,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你放开我,我今天就要跟他好好理论理论,没人帮你主持公道,我来主持这个公道,这个官司我跟他黄市长打到底了,省委打不通,我们就去中央打,党的天下难道还能让这坏人当道?”
女市长激动不已,这下,薛老三反倒有些惭愧了,他真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硬挺自己的竟是这位昨天才有了初步接触的曹市长。
当然,这硬挺的含金量或许没那么充足,但人家有这个心意,他就足感盛情了。
想到方才设计这位曹市长,他真是有些汗颜了。
不过眼下的局面,薛老三清楚,未来的局势发展,对这位曹市长而言,是只好不坏。
因为她曹市长掀了台盘,市长办公会上上演了如此一幕,黄思文的一番算计尽数落空。
而今次的市长办公会上的种种,若是上报到了省委,曹市长或许会受些苦楚,经些磨难,可黄思文的这关也绝不好过。
毕竟,曹市长在会上捅出来的这些俱是事实,几乎不查便知,黄思文的阴风暗箭又如何敢摆到省委诸公的高台之上。
黄思文自己吃了天的的亏,回过头来,反倒是他要着紧捂住风口,将这场风波平息下来。
更何况这女市长在德江又不是什么重量级人物,她今次在德江市长办公会上的这般一闹,看在省委诸位大佬眼中,只能算是无知妇女,百出洋相。
可既然是无知妇女,谁又愿意跟她计较呢?
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灭杀无益,徒然惹恼了省委的某位重量级人物。
政治上的算盘谁都会打,既然招惹这种疯女人的成本如此之高,想必也没有谁愿意追究了。
薛老三料想的不错,散会后的几天,这场闹得沸沸扬扬的市长办公会果然就像没有发生过一般,平白无故地消于无形。
只当日曹颖大战黄思文的场面不知被谁泄露了出去,在德江官场,被传得活灵活现。
各位传播者俱好似亲见那日的场面一般,每每演讲,皆是绘声绘色。
传播的最广的自然是女市长高声呵斥黄思文的那番仗义执言,听者无不拍手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