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管安平淡淡道:“没什么是谁撑不住的。”
“听说京城的同僚说起,长公主在新建的相府府第内,日夜只有几个南中豢养的死士跟几个贴身的丫鬟。至于还做了什么,属下就不知道了。”倒不是为尊者讳,不过是话说到这里,谁也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果然,坐在上面的两人脸上还真是有些挂不住了。管昕昀脸色阴沉,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管安平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你说的事儿,想必是皇上也知道了?”
“是。”荣立没有迟疑:“属下回京谒见陛下之时,听说相府内外已经是戒备森严。皇上加派御林军值守在相府内外,说是丞相不在京中,担心再像前次一样相府内出了事儿无人知晓。”
“嗯。”皇帝恐怕不是担心相府出事,毕竟相府内让皇帝挂心的人一个都没有,而是要让人看着管岫筠,把她关在那个方寸之间,能做的事情也只是男女之事,为祸天下的事情是做不得了。
“原本是想让你进京一趟,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胡炜只怕今日也要回来。”管昕昀指着一边悬挂的布防图:“你看看,过两日需要你到南中边界去接人。”
“是。”本想还多问一两句,只是jūn_rén 的职责就是听凭将军的命令,任何一句多的话都不能有。看样子这个人极要紧,要不也不会让管昕昀郑重其事到这个地步。
“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办。”管昕昀将另外一件东西递到荣立面前:“孟优在我朝尤其是京城中收买了不少人心,我不知道接下来出现大变故会不会有什么骚乱,你去一趟节度使府内,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属下遵命。”荣立倒退着下去,管昕昀手指轻轻扣着案几:“大哥,这件事该怎么做?管岫筠已经是将一家子的颜面都丢得干干净净,不说是国法就是家规也容不得。”
“如今她已经不是南王妃,至于这个长公主的名号只怕也不存了。”管安平平淡的说道:“单单只是秽乱一条。已经足够了。只是这未免太有辱先人,还是让皇上定罪来得好。不说是骨肉亲情,到底不能自家人从内杀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外头杀来一丝杀不尽绝,只有自己从家里乱起来才好。你看南中跟西羌不是就是这样,要是各个击破。恐怕这一辈子也杀不完。但是互相残杀,不用我们一兵一卒就够他们死伤无尽了。”
姜还是老的辣,这是管昕昀听完后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一句话。大哥到底是不愿叫人说出自家骨肉相残的话来,宁可是让用国法来约束管岫筠,皇帝杀了长公主也不是一件好听的事情,总比自己家动手强得多。要是这个长兄在朝中待得久了,恐怕一班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见惯了大漠的风沙。他的耐性会比所有人都强得多。
诸葛宸站在客栈的院子里,看着头顶一望无云的天际。能够再次看见真好,当眼前是一片黑暗的时候。无数次幻想过有一天如果能够看见,第一个映入眼睛的该是什么。应该是自己的女人吧。她才是很久以来,支撑着自己在黑暗中走下去的希望。儿子还小,小到还需要自己的庇护。
只是即便是个男人也有难以启齿的软弱,当黑暗毫无预兆地降临,然后身边的女人跟即将出世的孩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任何人可以体味到自己心中有多恐惧,还好,她还在。而且是好端端的活着,也没有另适他人。
那天还是在狭小的鞍车中,她还是在黑暗中来到身边。就算是在南中呆了这么久,还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内分辨出她独有的馨香,把她抱在怀里才知道,原来一直萦绕在心中不可磨灭的思念有这么深,不论有多少女人,也不论是不是曾经对管岫筠有过少年时懵懂间的好感,都比不上她,很多人都说她利害凌厉,不像是管岫筠看上去的温柔若水。只要这个温柔若水是属于他的,就行了,就算是天下人都说她不好,有什么关系!
是她指尖的鲜血驱散了所有的黑暗,让阳光再次降临到自己的人生中,血胤能够让阴翳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她的绿鬓如云和明眸皓齿。还有软语缠绵和自己才看得见的泪水,如果要用生命去换,实在是划得来。
“先生。”管晋捷很谨慎地过来:“外面来了不少宫中亲兵,南王有情。”
“知道是做什么?”诸葛宸转过身,精光四射的眼眸根本就不能在装成时时翻白眼的瞎子:“算算时间,应该是到了要进宫的时候。”停了一会儿:“今天我跟着他们进宫去,你要想办法到城门口去看看。看看是不是有汉人打扮的人,要是有的话你也不必说什么,记下来人的长相回来报我知道。”
“先生,不知道来人是谁?”管晋捷还是有些担心,因为让诸葛宸单独进宫还是有些不放心。哪怕他能够料定天下事,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姑姑在王宫中,不知道这次进宫主何吉凶?
“要是你不放心,尽可问问。”诸葛宸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了个荣字:“必须要是这个姓才能说话,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