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宸没说话,好像是在想着无限心事。停了停看向诸葛果:“这件事我没跟你嫂嫂说,只是她恐怕也猜着了大半。毕竟有些是,我不想她操心。这几年她身子虽说是比在京里的时候好了不少,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你拖尸要给她捎信,不要提出去的事儿。我把晖儿带来就是为了安她的心,她以为晖儿在这儿,我就不会离开京城。”
“我会照哥哥说的去做。”诸葛果点点头,不无担忧地看着姜辉:“这要是哥哥去了塞外,肯定是瞒不过晖儿的,我担心晖儿会说出去。”
诸葛宸笑笑:“你以为你哥哥真是把自己的儿子宠得没了半分规矩?孰重孰轻,他会分不清楚?小孩子家,玩闹是应该的,只是也分得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哪知道哥哥是怎么教的孩子。”诸葛果撇嘴:“晖儿说不准会吵着一块去,到时候只怕更麻烦。”
“我要跟爹一起去。”晖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跟颢然一起躲在花厅外偷听,一下子跳出来让人都吓了一跳:“不论跟爹一起会遇到什么,都不许离开爹身边。”
“晖儿,爹是怎么教你的,不许偷听旁人说话,就是要问什么,都要光明正大的问。”诸葛宸起身把儿子拉到身边:“忘了?”
“这话是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哥哥跟我说的。”晖儿一点都不怯场,平时说话的时候哈有些扭啊扭的,这次却是很认真地看着父亲:“娘也跟我说了,跟爹出来要听爹的话,不许在外头使性子,只是爹走到哪儿就要跟着爹。”
诸葛果耸耸肩,要说那个精明过头的嫂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决计不可能的。姜辉大张旗鼓的去,别人看不出来,嫂嫂自己都是从丞相夫人的身份上过来,能看不出来?不过是装作不知道,让哥哥能放心出来罢了。
“行了,爹知道你的心思。”诸葛宸摸摸儿子的头发:“爹到哪儿带着你去就是,不过还是那句话,不许闯祸。”
“才不会那么没出息,我知道哥哥小时候跟着爹到了舅父军营,就没给爹娘丢脸。哥哥能做到,我就能做到。”晖儿点头:“爹,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跟爹在一起。”
姜辉朝晖儿招手:“晖儿,你知道发生了什么,都要跟你爹在一起?万一很危险怎么办?”
“爹能去我就能去。”晖儿到了姜辉身边:“姑丈,我爹都不做丞相了,就不会跟那些人为难。爹都放手了,为何那些人还不肯放手?难道非要爹下了决心要那些人用性命来偿还,才放心?”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像是孩子的口气,好像是懂得了很多道理,尤其是对父亲的心思知之甚深,才能说出浅显易懂却又是大人无法想到的话。
姜辉叹了口气,这哪像是刚进学的孩子说的话,看来自己这个做姑丈做宰相的人还真是比不上一个孩子看得清楚明白:“晖儿,不是每个人都跟你爹娘一样,能够放下手里的一切。有些人心中说惦记的不过是蝇头小利,全不顾人间还有羞耻二字。”
晖儿似懂非懂点点头,忽然很长地叹了口气:“你们大人间的事儿可真麻烦,我要是能永远都长不大就好了。”
这话又满是孩子气,惹得一干人都笑起来。诸葛宸心中无限感慨,只是摸摸儿子的头发没说话。接过姜辉手里的信笺看了看,心中还在思索着该怎么处置这件颇为棘手的事情。
荣立从朝房出来没有回家而是已经到了相府,诸葛宸走后,虽说相印有姜辉执掌,皇帝还是听从了诸葛宸的临去上折,把荣立从江南调回京城,渐渐到了大学士的一品之位。
“丞相。”相府的路径再是熟稔不过,而且诸葛果又是诸葛宸的胞妹,从前虽说是男女有别,不过总有家人知礼在里面,虚礼讲究少了很多。
“坐下说话,今儿可还有一位贵客在此。”姜辉刚刚跟诸葛宸从书房议事出来,看到荣立来了紧接着就笑起来:“多久没见过了。”
“丞相?!”看到诸葛宸,荣立马上十二分的规矩,一点都不像是大学士的尊贵身份,好像还是回到当初贴身护卫的样子:“您回来了。”
“什么丞相,这位才是丞相。”诸葛宸摇摇头,什么时候了还是改不了这个旧时称呼:“我如今是一介草民,见了大学士都要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