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别拍我脑袋……”
小夫妻俩吵吵闹闹,倒是彻底把之前的愤怒和不开抛在脑后了。
第二天上午,夏翎正吃早饭的时候,夏云生正好从外面进来,谨慎的道,“小姑,今儿一大清早,陈市和何姐就走了,说回去有事,过几天专程来给你赔罪。”
夏翎轻哼了一声,暗中嘀咕了一句,“脑子转得倒是挺快的……也不知道是真的意识到了被坑了,还是回家找智囊去了。”
“昨晚你和小姑父走了不大一会之后,酒席就散了,黄霸王特意把桌上的剩菜全都打包带走了。”夏云生又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似乎生怕自家小姑被气出个好歹来。
“嗯,知道了。”夏翎平淡的应了一声,丝毫不见怒气,好像昨晚的那场暴怒只是一场梦境般。
梦醒了,气也消了。
夏云生越发不安了起来,“小姑,这……昨晚的事,不会出漏子吧?毕竟,那个黄霸王的人脉可不是吹牛,你又拂了陈市的面子,我怕……”
“我明白你的意思,”夏翎用纸巾擦了擦嘴,抬头看向夏云生,“昨晚的事,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只是被卷入了两个家族的争斗里,你不用太过担心,不管最后谁胜利了,都不会真的拿我们如何,我们坐山观虎斗便是。”
夏云生听得云缠雾绕的,不解的看向夏翎。
夏翎扬了扬眉梢,淡定的解释道,“这样说吧,黄霸王昨晚故作那般姿态,实际上受人指使,目的不在于我,而在于陈宾,懂吗?不懂也没有关系,反正这是上面斗法,跟我们没有多大关系……你只要记得,谁也动不了我们。”
“是……因为小姑父吗?”夏云生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是因为小姑父,所以黄霸王才用嘴威胁我们,实际上他也只能动动嘴了,不敢当真采取实际行动?陈市那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还有何姐素来那么高傲的态度,全都是因为小姑父,才对我们一个小小县城里的小公司敬重有加?”
夏翎颇感意外的看向夏云生,好笑的问道,“你怎么会联想到这个?”
夏云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昨个陈市和何姐到的时候,他们原先虽然对我态度不错,可到底还是高高在上的,可看见小姑父出来了,他们夫妻俩脸色都变了,主动上前跟我小姑夫握手,态度里很明显的带着几分敬重;而黄霸王……我昨晚特意找了两个消息灵通的,打听黄霸王的事,他们说,黄霸王一般说的少、做的多,真被他盯上了,他只会派副手跟你谈判,谈不拢就直接找人施压了,哪里会磨磨唧唧的放狠话?”
夏翎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是锻炼出来了,你分析得不错。”
这就是不否认夏云生猜测的意思了。
夏云生眼前一亮,好奇追问道,“小姑姑,我小姑父家里到底是干啥的呀?连陈市都得对他那么个态度……亏我之前还以为,陈市当我们靠山,是因为看重我们产业园的发展潜力,想给他自己搞政绩呢!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当初就是几个乡下农户,哪里值得人家另眼相待啊?人家分明冲的是小姑父……”
“得啦!”夏翎好笑的摆了摆手,“赶紧滚蛋去干活,别那么八卦!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得了,别跟人说。”
“哎!知道了!”夏云生挺直了腰杆,得意洋洋的晃悠了出去。
打从这一天过后,日子似乎恢复了古井无波般的平静,别说是有人来找麻烦了,就连偶尔来上门以参观为名、实则打秋风的那些县里“小鬼”们,都彻底老实了下来。
眼看着中秋在即,桃溪产业园再度贴出了临时招工启事,夏翎正忙活着准备d区果林抢收时,隔壁松麻县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在松麻县当了十多年土皇帝的黄霸王,提前“被”退休了!
二把手被调职到其他地方,三把手被调去了妇协养老去了,而许久未见的陈宾再度登门,不同于上一次来时的两手空空如也,这次来了,手上拎着不少特供品之类的东西,大包小包的,装了半车。
他来的恰恰是中秋前一天,不巧的是,当天夏翎已经带着产业园产出的农副产品进了省城。
听说夏翎去拜访省城领导时,陈宾本就不安的脸色,顿时越发难看了,心里暗暗苦笑不已,知道夏翎这次是真的被自己激怒了。
可人家是陆锦年的妻子,偏偏有那个甩脸子的资格。
只要有陆锦年这个财神爷在后面坐镇,任谁都会给她几分面子。
想了想,陈宾到底是将东西留了下来,还特意叮嘱夏云生道,“麻烦等你小姑回来的时候,你跟她说一声,就说我们陈家跟石家已经撕破了脸皮,这阵子之所以没有过来,是在跟石家撕扯这次的事情……我过几天会再来拜访的。”
“那您慢走……话我肯定代到。”夏云生笑眯眯的应声道。
将人送了出去,夏云生这才看到被留在警卫室里的满地礼品,心里一片复杂,既觉得震撼,又有点不是滋味……
哪怕是关系不错的朋友,登门拜访时,拎点水果、礼品之类的意思一下,好歹也是个礼节,相应的,主人家也肯定好酒好菜的招待客人,这是夏国最起码的交际礼节。
夏翎每次都是按照最高标准招待陈宾夫妻,又何曾见过他们登门时带着点礼物而来?哪怕只是几个苹果和橘子,那也叫个礼数周全,他们夫妻俩过来,哪次不是空手而来?临走时,夏翎还得大包小包的给他们准备些土特产?
说白了,还是人家看不上眼,觉得你身份不够跟他们平等交往!
如今惹怒了自家大boss的小姑父,他们倒是缩起脑袋老实了,规规矩矩的按照礼数来,不敢有半分差池……嗤,早特么的管干嘛去了?
夏云生心底原本对诸如陈宾这样的上位者们,到底存有浓重的敬畏之心,可如今陈宾的做派,却让他心里的那点子敬畏,彻底坍塌湮灭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自信心……原来这些上位者们,也不过如此!
夏云生重组着三观,日子也一天天的过去,中秋节果林丰收,连套种的林下中草药也一起收获了,十一期间碧粳米稻田丰收,十月中旬,收割牧草,截留大部分连同粉碎的稻杆一起投入青贮窖中密封发酵,留作冬天的饲料。
从中秋节往后到上冻前夕的这段期间,夏翎忙得马不停蹄,陈宾期间又拜访过两次,夏翎忙得灰头土脸的,哪有功夫跟他扯皮,碰了个软钉子,夏翎连见都没见他。
这么个态度,只能代表着一件事情:夏翎,亦或者是陆锦年,对这次事情的处理结果,并不满意。
你们陈家和石家斗法,拿我们夫妻当棋子,现在只扔出一个黄霸王当替罪羔羊,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点吧?
一而再、再而三的碰钉子,陈宾的心绪越来越低沉,他也知道家族的诚意不够,可是……这次的事,其实就是个鸡毛蒜皮的小阴谋罢了,双方都没有什么损失,顶多是陈家警觉起了石家,两家扯扯皮嘴子,哪里会真的因为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得你死我活、伤筋动骨?
于陈宾而言,他个人私心是想做出点诚意,至少跟夏翎缓和关系的,可没有家族的支持,他又能对自己的亲舅舅如何?
家族,既是助力,也是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