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卡片,在阳光的招摇下,折射着熠熠的光彩,仿佛如所罗门的宝藏,向心中的贪婪发出最后的召唤。看小说到
西装革履、一身精英范的张律师,视线直勾勾的看着这张卡片,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暗暗攥成拳头,艰难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夏先生,您应该知道,之前因为帮你传话的事,走漏了消息,我已经被律师协会叫过去喝茶警告过了吧?要是再帮你干一次这种事,恐怕……我的律师执照就要被吊销了,为了您这点钱,搭上我半辈子的职业生涯,您说……”
“四百万。”
韩齐根本就没等对方说完,又拿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斜睇向对面的律师,唇角勾勒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你一个三流的律师,既没名气,又没有地位,以往亏心事也没少干,每年赚得的钱也不见得有多少,这四百万就当是买了你的律师资格证,够了吗?”
张律师的眸子里,隐隐的浮现出蠢蠢欲动之色,可想到韩齐的出手阔绰,到底还是没忍住心中的贪欲,总觉得对面的韩齐会再加一次价,说不准会将收买他的价格涨到六百万或者八百万呢?
韩齐一直在看着张律师的表情,注意到对方眸子里闪过的期待和野望,蓦然冷笑了出来,慢条斯理的警告道,“张律师,您应该知道的吧?贪婪是人类最大的原罪,往往太过贪心的人,最后都落不到什么好下场的,对不对?要知道,鄙人虽然不在意这点闲钱,可也不愿意被人当成了冤大头来敲诈,这个世界上见钱眼开的人不少,从中挑出能让我满意的律师,也算不得什么难事……这个案子,也并非得非你不可。”
张律师立刻配笑了出来,赶紧见好就收,拿起了桌上的卡片和支票,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这才一脸义正词严的问道,“不知道夏先生想委托我向令堂转达什么话?”
“很简单,”韩齐微微浅笑,眸色间闪过一丝快意,“告诉她,计划有变,让她翻供,指认夏翎雇佣、唆使她杀害夏家四房,让她死咬住夏翎,将一切罪名全都推给对方……懂吗?”
“夏翎?”张律师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解。
韩齐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膀,“没关系,你只要这么告诉我妈就好,她知道该怎么圆这个谎……”
“好吧。”
张律师点了点头,“我会如实转告的。”
韩齐放心的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掏出两张钞票放在了桌面上,这才径自转身离去……
张律师在位置上坐了良久,忽然长吐了口气,攥紧手上的公文包,正准备起身离开时,一道干练优雅的身影忽然从走了过来,摘下墨镜,露出那张无比熟悉而姣好的面容,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张律师,真巧呢?你也来喝咖啡?”
张律师怔了一下,有些没认出来对面的这位干练美人是谁,“您是……”
“刚才韩齐……哦,不,是夏良齐先生,明明已经提到了我的名字啊!”
对方笑吟吟的眨了眨眼,“他不是让你转告韩琴,让她翻供,把罪名都推到一个叫夏翎的女人身上吗?真是巧了……我就是夏翎。”
张律师瞬间脸色涨紫!
两边正在做见不得光的交易,准备把罪名推到第三方头上去,现在却被人家第三方听了个正着……到底是该说对方狡猾,还是该说自己倒霉呢?
“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您尽管把这些话如实的转告给韩女士就好,”夏翎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膀,“好歹收了人家的钱,就得替人家办事,不是吗?至于她本人会不会按照自己儿子的吩咐去做,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张律师有些不知所措,尴尬的张了张嘴,“那么,不知道您……”
夏翎举了举手上的纸杯,笑眯眯的道,“我?正巧路过而已,准备去警署,以警方顾问的形式,去跟韩琴女士谈一谈,起得太早,来买杯咖啡,没想到正好撞上了二位的谈话……希望张律师不会在意我无意间听到二位交易的谈话。”
向来巧舌如簧的张律师,竟然有些无话可说了。
“呀,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进去了,”夏翎侧过脸,看到咖啡馆里座钟的时间,连忙笑眯眯的道,“张先生若是想见韩琴女士的话,怕是要等到明天了,今天上午提审审讯,下午还有警方的新闻发布会……我们,下次再聊?”
说完这话,夏翎也顾不上对方到底作何感想了,急匆匆的端着咖啡纸杯走进了警署。
徒留下张律师沉默的站在咖啡馆里,从柜台前的阅读角经过时,眼梢一瞥,正好看见一道最上层的财经商业杂志封面上,一张自己两分钟前才见过的面孔赫然在列。
张律师脸色骤变,随手拿起那本杂志,翻看了一眼。
柜台后面的服务生小姑娘,正好看见张律师和夏翎刚才的攀谈,现在又注意到张律师拿起印有夏翎面容封面的杂志,热情的插话道,“……她可真漂亮,是不是?”
张律师诧异抬头,看向服务生小姑娘,“嗯?”
服务生小姑娘双手托着下巴,一脸花痴状,叽叽喳喳的八卦道,“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位啊!仙园集团老总、西曼酒店大老板,国外也有大片的产业和土地,白手起家,身价超过百亿,据说今年才二十六岁,东林省最有钱的女人,没有之一!容貌漂亮,又是学舞蹈出身,气质没得说,嫁的老公又是大财阀,年轻俊美,夫妻俩简直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啊……刚才跟在她身后的那两个女人,应该是传说中的女保镖吧?果然大人物就是大人物啊,那种气场,刚才都吓得我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听着耳边的叽叽喳喳声,张律师彻底沉默了下来,脸色难看极了。
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韩齐给的律师费会那么高,为什么韩齐会为了让他转达一句话,而支付出高达四百万的价格……
之前,他以为,这笔钱是对他律师资格证的补偿;
可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值钱的不是他的律师资格证,而是转达那句话里的名字——夏翎!
韩齐mǔ_zǐ 想要诬陷夏翎,而他则成了帮凶。
假若诬陷的是普通人,或许姓张的真不会在意什么,顶多是良心上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过不去而已,但只要看到钱,很快就能平复下来;
而现在,他配合对方,诬陷的人是夏翎!
为了这四百万,而让自己亡命天涯,真的值得吗?
就算可以无视夏翎如今的地位和权势,那么她嫁的那个男人呢?没听人家小姑娘说的吗?夏翎嫁的男人是财阀,影响力巨大,就算是他能逃到国外去,又怎么躲得过那种财阀的追捕?
得罪韩齐,还是得罪夏翎夫妇,这种选择题需要思考吗?
想到此,张律师攥紧了手上的公文包,二话不说,先将自己从韩齐那得到的钱取出来,然后以身体欠佳为由,向律师事务所请了长假,将自己手上的案子转给了新来的一个菜鸟律师,当天便带着妻子和小儿子,回了老家躲灾去了。
至于收钱不办事,没办法,谁让自己身体不好呢?
夏翎可不知道,自己的露面会把对方律师吓成了什么样,她是真的不在意,韩妈是否会将罪名推到自己的身上。
且不说这种谎话到底有没有证据,就算是真的被他伪造出了证据,又能有几个人相信呢?都不用别人,专案组的许晋良是第一个不会相信的,夏翎明明有一千种办法将夏家折腾得生不如死,何必选择这种最蠢的法子?
夏翎待着了两个女保镖进了警署,许晋良正从办公室熬夜出来,一脸的困倦,哈欠连天。
“案子不是证据已经差不多了吗?你怎么还能熬夜熬成这样?”夏翎皱眉,顺势将手上没喝过的咖啡纸杯递了过去,“别说我贿赂你啊,没有拿一杯咖啡贿赂的。”
“写报告呗!”
许晋良没好生气的道,“以前这种书面工作都是小周干的,昨个小周媳妇生孩子,上面又急着要,没办法,只能我亲身上阵了……啧,味道不错啊!应该是警署对面那家高档咖啡馆的东西吧?手工现磨咖啡,也就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才舍得喝,一杯九十五,够我喝两个月速溶的了!”
“有东西喝还堵不上你的嘴?!”
夏翎无语的白了一眼许晋良,“不喝还我啊,我虽然不大喜欢咖啡,可拿到送人也不错,省得给你牛饮了。”
许晋良耸了耸肩膀,将夏翎招呼着进办公室,正好瞧见跟在夏翎身后的两个干练女保镖,忍不住咂舌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些有钱人就爱玩排场,出门还带得带上俩保镖……”
“别跟我说这个,你找我老公说去啊!”夏翎没好生气的回了一嘴,“上次在我店里,把韩齐气得够呛,陆锦年怕他狗急跳墙,直接朝我下手,特意从国外安排的人选,连我都命令不动她们。”
听到了这话,许晋良终于恢复了以往的严肃表情,“你故意刺激他了?”
“恩。”
夏翎点头,“从现在起,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他的行为模式会从借刀杀人,直接过渡到不择手段,他已经被我打击得精神崩溃了……刚才来的时候,碰巧了,他正在跟那个张律师见面,准备让他妈翻供,指认我是幕后真凶。”
许晋良无奈,摇头笑了笑,“这可真的是昏了头……要是真的让他妈指认你,恐怕最后倒霉的不是你,而是他自己。”
“韩琴不是他手上的提线木偶,也没有那么蠢,他怕是打错了主意。”
韩妈被抓进来这么长时间,又得到儿子的允诺,打定主意要将罪名全部揽在身上,然后坐等庭审时要求精神鉴定,想借此来逃过法律的严惩。
警方针对韩妈,已经提审了很多次,却始终都没敲开韩妈的嘴,眼看着今天下午又是警方针对夏家四房灭门案的新闻发布会,趁着上午这段时间,专案组正在做最后的努力,——给夏翎一个专案组顾问的身份,让她参与审讯过程,试图用她来突破韩妈的心理防线,说出案件的全部真相。
两人道审讯室门口时,韩妈已经坐在里面了,审讯人员正坐在对面,试图用这最后一次机会,来撬开韩妈的嘴。
“准备好了吗?我们可就指望着你了。”许晋良冲着夏翎如是道。
夏翎轻松地耸了耸肩膀,“我试试看吧,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么也就只能选择第二套方案了。”
说罢,夏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和仪表,拿着许晋良递给自己的文件夹,推门走了进去。
之前韩妈还装疯卖傻的准备蒙混过关,可当夏翎一身干练优雅的黑色西装套裙走进来时,她到底还是维系不住应有的表情了,一脸震惊而不敢置信的看向夏翎。
夏翎优雅款款的冲着在场双方笑了笑,等到两位审讯人员站起身,冲她点头后退了出去,夏翎这才落座到韩妈对面,笑眯眯的向韩妈开口介绍道,“韩姨,想必你应该还没忘了我吧?我是警方临时聘请的顾问,不管以前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但现在……我是作为审讯人员出现在你面前的,希望你能好好配合警方工作。”
韩妈彻底沉默了下来,任由着手铐铐住双手,一声不吭的低着脑袋,有些难言的耻辱感。
好歹她也算是看着夏翎长大的,现在却被一个晚辈,看见了自己成为阶下囚的狼狈一面,饶是韩妈再厚的脸皮,此时也有些臊得慌。
注意到这一幕,夏翎心里悄然松了口气。
还知道羞耻就好,怕的就是你已经到了寡廉鲜耻的地步。
夏翎仿佛没看到韩妈的冷漠和抗拒一般,反而将文件夹盖在膝盖上,身体挺得笔直,上身前倾,仿佛在话家常一般,自顾自的闲聊道,“韩姨,我记得你以前挺年轻的来着,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老成了这样?亏难你以前还总数落我妈是黄脸婆,你现在这样的,可比我妈差远了!你应该好几年都没见过我妈了吧?啧,就算是见到了,恐怕你也认不出来她了,现在打扮得比我这个做女儿的还要光鲜亮丽,之前在国外给我生了个亲妹妹,据说今年被个有钱的老外疯狂追求着,又是给她买珠宝,又是给她买房子和地皮的,那叫个殷勤,眼看着又要再婚了,而且据说又怀了孕,这次怀的是个混血男孩,小日子过得简直比我这个女儿还要潇洒。”
韩妈倒是没做声,只是暗暗地双手攥住拳头。
人啊,都是有这种劣根性,以前被自己瞧不起、看不上的人,如今过上了好日子,而自己却落魄下来,总会在心底升起一股子愤愤不平的戾气来,怨恨起老天的不公平,怨恨着对方的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