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何为先一起到这到的,还有上面派下来的专业检测人员,主要检查蒙元省这几十万亩牧场的受污染程度,土壤重金属含量以及最要命的水源问题……
没错,他们最怕的就是后面这一点。
剧毒农药污染了土壤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同时也污染了地区内的水源!包括河流和地下水,一旦连水源都受了污染,损失的不仅仅是几十万亩天然牧场,恐怕还有附近其他牧场和土地……
检测人员们好几十号人,分成了十来个小组,分别赶赴自己的目的地,对当地土壤和水源进行享尽检测和调研。
粗略检测的结果,并不乐观,因为这些牧场本身不是连贯在一起的,所以遭受污染的面积也比想象中的更多,甚至有好几处地方,已经水源已经被污染了,附近用同一处水源的其他牧场也跟着遭了秧,初步估计,经此一遭,别的地方不提,至少蒙元省范围内的损失,已经足够冬夏集团倾家荡产了。
冬夏集团的事,只是个引子,很快又行业内部人员跳出来,在网络上用代理ip的形式爆料,农药污染、重金属含量超标,甚至是鲜奶原材料添加制剂的行为,已经是行业内的潜规则了,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多少的问题,冬夏集团这是太贪心了,农药用的是最便宜、毒性最强的,添加剂则是用最便宜、最低廉的化工制剂,其他企业虽然比不得冬夏集团的黑心肠,但也不怎么清白……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奶制品行业遭受到全夏国的抵制和怀疑,行业内人人自危,不仅是国内多加知名品牌,甚至是国外进口的牌子也没有幸免于难,国家实验室检测人员临时被抽调成了一个大团队,对国内各大品牌进行详细逐一排查,所有不符合国家规定的产品,一律下架,国内各大超市的奶粉区域甚至一度空了货架……
“你真的不趁机进入奶制品行业吗?”
高家书房里,高靖和夏翎对坐着正在下棋,两人相顾无言了许久,高靖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夏翎仿佛全部的心神都被眼前的棋盘所占据,落下一枚棋子后,这才撩了撩眼皮道,“没兴趣。”
“现在国内奶制品企业人人自危,基本上所有的品牌都被拉下神坛,或多或少的出了一些问题,趁着现在市场空虚内乱,你进入这一行业,正好鲸吞市场份额,好歹也能填补我们东林省奶制品行业的空档了。”高靖似笑非笑的如是道,“而且,我可是听说了,你在南奥国又买下了三万平方千米的牧场,差不多相当于南奥国国土的百分之零点五了,这么大片的土地……”
“行了,有话直说,别试探我了,我嫌累!”
夏翎没好生气的扔下棋子,“不下了,打从你开始这盘棋,嘴巴嘚吧嘚吧的就没停过,我都挺累了……我买南奥国的天然牧场,是想囤积土地,我比较看好南奥国的地价,而且赫兰集团那边一直在逼着我扩大牧场面积,扩大蓝湖牛的养殖规模,我只做中高档牛肉的生意,不会趁机发国难财的,你就放心好了。”
发国难财这四个字,仿佛触动了高靖一般,让他有些尴尬,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你别误会,我只是……”
夏翎把玩着手上的棋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今天不如就跟你交待一句实话,我准备将名下的土地、产业园之类的,甚至包括桃溪产业园在内,全部归纳到蓝湖集团名下,以后蓝湖集团除了用于供应西曼酒店和仙园集团之外,只会去赚外国人的钱,针对的也是国际市场,蓝湖集团的规模和前景绝对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加远大,我还没眼皮子浅到就盯着国内这一亩三分地的市场。”
两人斜对面的方向,傅惊寒和陆锦年正在对坐下棋,听了夏翎和高靖的对话,陆锦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傅惊寒已经顺势抬头,慢条斯理的笑道,“高先生,您也别杞人忧天了,夏翎有兴趣插足奶制品行业的话,她绝对不会这么高调明显的插手冬夏集团的事了,闷声发财才是王道,看她嚷嚷蹦跶得厉害,反而说明了她没兴趣插足这一行业……”
陆锦年酸溜溜的抬起头,睨了一眼傅惊寒,“你倒是对她挺了解的啊。”
“我只是知道,夏翎的手上,已经有了好几个赚钱的路子,不至于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眼皮子浅到这个时候踏足奶制品行业。”
傅惊寒仿佛没看到陆锦年小心眼一般,清俊敦雅的面容上,投射出一抹温和而体贴的笑容,“别的不说,绿雪茶、玉珠米、回春醉、桃颜酿、蓝湖牛肉……据说今年让夏云生那小子独挑大梁,经营起了食品公司,各种秘制的果脯、蜜饯大受欢迎,市场上有市无价,从中挑出的特等品,更是用于供应赫兰集团的,只有她不想扩大规模的,没有她卖不出去的,这么多条路子,随便一个扩大规模,都可以独立做成一个产业,何必火上浇油,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我听说,赫兰集团的董事诺伦·梅耶斯,现在都快拿她当祖宗供着了,每年求着她增加配额……”
被傅惊寒这么无形的恭维了一句,夏翎嘴角的笑容都快压不住了,面露得意之色,冲着高靖挑了挑眉梢,“高先生听说什么叫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现在是我不想赚钱,而并非是我赚不到钱,反正我现在的事业已经可以睥睨大多数人了,站在陆锦年身边,也不会有人说我夏翎是高攀他陆大少,既然如此,又何必让自己累死累活的,什么行当都插上一脚?钱,是永远都赚不完的,人生却只有短短几十年。”
被夏翎这么怼了一句,高靖好脾气的没有做声,眸底反而现出了几分释然和放松。
他今天来试探夏翎,可不是代表自己的,而是代表着上面的意思,夏翎掀盖子,将冬夏集团和整个奶制品行业的内幕都揭露了出来,虽然明面上已经推给了韩齐,但上面的大佬们哪里会查不到,一切的事都是夏翎搞的鬼?
他们不介意夏翎掀盖子,但介意国家机关是不是被夏翎当了枪使,介意上面这群人是不是被夏翎利用着搅动风云,好方便她踏足奶制品行业,方便她称霸这一行业!
他们可以接受,一个女企业家正义感爆棚,揭露行业黑幕,但绝对不能接受,对方将国家机关当成她自己牟利的工具!
如果夏翎无意踏足奶制品行业,那么一切就都好说了,完全可以定性为女企业家正义感和社会责任感爆棚,不愿意看到更多的孩子遭受毒手,所以才运用手段将这一切揭露出来……
夏翎挤兑归挤兑,不过是口头上占占便宜罢了,实际上心里还是挺感激高靖的,用这种迂回的试探手段,双方都留个面子,高靖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放心好了,高先生,我夏翎这话今儿撂在这,——此生绝对不会涉足到奶制品行业。”夏翎霸气的承诺道。
高精点头,“行,我信你了。”
“我再多句嘴啊,”夏翎忽然又道,“其实吧,依我说,既然现在冬夏集团出了事,奶制品行业人人自危,傅惊寒你为什么不运作一下呢?就算是国内没什么好地方,国外那么大片的土地啊,南奥国、枫叶国,甚至是外蒙……那么多大牧场,先买土地屯着,用于经营畜牧业,是我不能干这一行,你傅教授完全可以接手啊!现在正好趁着行业空虚,市场不平稳,未来进口奶粉肯定是不少人的首选,你完全可以横插一脚,顺势将冬夏集团和其他企业空出来的市场份额接过来,反正谁干都是干,与其便宜了国外那些奸商们,倒不如你来做,至少你有原则性,不会害我们夏国自己人吧?”
傅惊寒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眸色渐渐亮起,“你说的……倒是挺有道理啊?”
“那当然了!”
夏翎骄傲的扬了扬下巴,“不过,我就一个条件啊,冬夏集团的产业你不许接受,哪怕最后宣告破产拍卖了,你也不许买!我看着膈应……”
傅惊寒自然应了下来,又随口打趣道,“你对冬夏集团和夏家倒是成见颇深。”
从高靖家里出来时,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了,走到车前时,陆锦年忽然叫住了夏翎。
“唔?什么事?”夏翎诧异回首。
陆锦年沉默了一下,舔了舔嘴唇,终于慢吞吞的开口问道,“你做这么多的事业,是为了我?”
“不然你以为呢?”
夏翎抱着胳膊,轻笑了一声,“我可不想出门的时候,看你被人指指点点,说什么堂堂陆家大少娶了一个平庸的女人,一朵插在了牛粪上……既然自己男人这么出色,我总要做一个与你般配的女人啊,不然的话,我早回乡下养老去了。”
陆锦年深吸了口气,快步走上前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夏翎的肩膀上,冷情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温情的笑容,“好……等夏家的事情解决完毕,我们去蓝湖牧场那边,把房子拆了重盖一处,好不好?以后蓝湖牧场和桃溪产业园两个住处,就是我们的养老地。”
“好啊。”
夏翎仰头,笑靥如花。
陆锦年低头,脉脉温情。
所有人都觉得,在他们这段婚姻和感情里,是他陆锦年付出良多,早年先是被逐出家门,入赘到乡下农家,等到夏翎的事业稍稍有起色,他又做起了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做他的靠山和支柱,在她艰难的时候给予适当的帮助……看似,是他一直在默默付出;
而实际上,这段感情里,夏翎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其实并不比他少,以她懒散的性子,能坚持好几年东奔西跑,劳心劳力的白手起家,打拼下这么庞大的家业,如果不是为了和自己并肩站在一起,她根本就不喜欢、也不会做这些,她愿意为他而做出一点点的改变。
两个人的结合,当初只是个偶然,是段荒唐的交易,没有过彼此的承诺,没有过海誓山盟,更加没有过任何的波折,但他们同样的坚定,同样愿意对彼此付诸信任,愿意彼此迁就,愿意相守到老……
或许,这就是最平静、最平常的爱情,没有我爱你,没有甜言蜜语,只有彼此的默契和契合,只有平淡生活中的一点一滴……
同样的夜晚,当夏翎和陆锦年沉浸在老夫老妻的默契和温情中时,夏家长房的别墅里,却爆发出了无比强烈的冲突。
暂时只有双方的口供指认,物证还差了点,韩齐被律师花钱保释出来,一路上没有停歇,直接回了老爷子现在的住处——夏家长房别墅。
因为之前在看守所里待着,再加上回得急,韩齐还并不知道冬夏集团事发,一直回到夏老爷子这里,不等他开口求救,夏老爷子已经猩红着眼睛,将手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向了进门的韩齐!
“孽畜!居然还有脸回来!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丧门星,当初我就不应该让你回来!”
夏老爷子气得暴跳如雷,要不是年纪大了,他都能冲上去生撕了对方!
而老爷子身边,夏家长子夏青松坐在轮椅上,同样通红着眼睛,对韩齐恨得要死,“你这个小杂种、兔崽子,你自己找死,还非得拉上我们夏家给你陪葬,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就应该活活打死!省得跑来祸害我们夏家!”
一旁的夏良栋,抱着胳膊,冷笑不已。
韩齐刚一进门,就被父子俩劈头盖脸的一顿狂骂,给骂得彻底蒙掉了,瞠目结舌的看向老爷子,“爷爷,我……”
“咳咳!”
年轻稚嫩的冯律师重重咳嗽了一声,拽了一下韩齐,“那个……夏先生,回来的时候,我把这事给忘了,没来得及跟你说。”
“什么?”
韩齐侧过脸,面露不解。
不是他装糊涂,实在是真不知道啊!
她怎么觉得,在看守所里待着着几天,好像过了好几年一样,自己彻底与世隔绝,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连家中上下的态度都为之改变,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个仇人一样。
他什么也没干啊,又没在看守所里把老爷子供出来,这一家子何必对自己这么仇视?
冯律师赶紧掏出手机,调出新闻页面,递了过去。
看着那巨大的标题,韩齐如遭雷击!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才在看守所里住了几天而已,夏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彻底变了天?
该死的,那个东西怎么会泄露出去的?又是谁泄露出去的?夏翎?鲁胖子?还是其他人?
“——孽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夏家被你害惨了啊!”
老爷子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只觉得自己这两天度日如年,恨不得马上死了才好!
他夏东祥一世富贵荣华,临老了,居然栽到了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手上,而且居然还连栽两次!这个小畜生天生就是来克他的,早知如此,当初在司法鉴定中心那里,拼着夏家的脸面不要,他也不该答应将这么个小杂种领进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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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时间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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