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的半条命都没,也不知呕了多少血,重新躺回床上,连睁眼的力气也没。只听见梅落收拾的动静。
看什么大夫……他倒还没听说过得了肺积还能活个长命百岁的。睡了好一会,等梅落说出去给他熬些清淡的粥水喝,出去了,才起身摸了纸笔,颤颤提笔。
等梅落回来,却不见李悠扬在屋里,跑到楼下去敲了骆言的门,三人便一起出去寻他。
找了一日,都不见踪影。傍晚,安素回了娘家,和李仲扬说了,也出门找人。
安平见五姐姐着急,安慰了她一番,又道:“五姐别急,我去找张叔叔帮忙。”
安素忙点头,安平便一人跑到张府去。管家开门见是她,笑道:“李小姐来啦。”
“嗯,张叔叔呢?”
“张爷出门去了。”
安平拧眉,又道:“白伯伯能帮安平找个人吗?”
白管家笑道:“张爷吩咐过,只要是李小姐的事,必定鞠躬尽瘁。”
安平知道张侃这人素来不错,只是因为何采的事对他十分回避,但没想到他竟然还这样吩咐过张府的下人,虽然有些不甘,可也觉得这人真心不赖。说了事儿,白管家也没迟疑,立刻让府里下人去找人。已是晚上,便劝她在这等,一个小姑娘去找人还得让人费心看着,她想着也是,就进去找何采了。
何采见了安平十分意外,毕竟是夜里,问了缘故,才放下心来。知她没吃晚饭后,又让嬷嬷去做些饭菜来。才说了一会话,奶娘不知安平在这,平日里只要安平在,何采就让她带着孩子退开,见快到时辰哄孩子睡觉了,如往常那样抱孩子过来给何采瞧瞧,谁想进来请了安,才见到安平。
何采蹙了眉头:“快带他去睡吧。”
“等等。”安平说道,“我想看看弟弟。”
何采意外看她,奶娘也犹豫了片刻,安平淡声:“我在家经常抱蓉蓉,知道怎么抱小孩,不会摔了他的。”
奶娘向何采得了眼神,这才把孩子给她。安平是第一次抱他,刚入手就觉得好重,比蓉蓉重多了。仔细看他的眼眉,一会说道:“他长的真像姨娘,比我长的还像。”
旁边的嬷嬷打圆场道:“哪有儿子比女儿还像亲娘的,我瞧着六姑娘才像夫人。”
安平笑不出来,只是认真看着他,实在是太重了,而且揽着他的两臂下面还会站了,蹬的她大腿疼,等奶娘抱走,她揉了揉腿:“姨娘,下月初一我就跟爹爹回京城了。”
何采默了默,给她理顺那被孩子蹬乱的衣裳褶子:“嗯,你拿些银两防身可好?回到京城,开销可大着的。别让别家的孩子看轻了你。”
安平看她:“你不留我吗?为什么不留我?现在我在滨州你还可以见我,可是等我回了京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呀……”
何采握了她的手,双眸微红:“姨娘想留你,从嫁过来的那时起,就想留你,可是你在那儿,有你爹,还有兄弟姐妹。平儿你想想,若是让你跟姨娘过来,你愿意吗?会比如今开心吗?姨娘恨不得时刻看着你。你出生不过一个月,就被老太太带走了。你还记得你四岁时,难得回了京城,我想去抱你,你却慌张的躲到黄嬷嬷的背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姨娘,那时我想,养这样的孩子是拿来伤自己的心的吗?我不敢接近你,只怕生了情分,你又走了。”
安平记不起那时候的事了,原来她做过那样让姨娘伤心的举动?
何采本不想和她说太多往事,可是她不想让女儿觉得自己贪图荣华不要她:“后来你随祖母回来住,家里得了大宅子,分院子时,你过来瞧,说喜欢我院子里的花儿,以后会多来瞧瞧,姨娘开心极了。每日将花养的好好的,可你却不过是随口说说,几个月不来一回。我又想,当真不要疼你了,可母女的情分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你祖母过世后,你终于回到我身边,我白日里带着你,夜了看着你睡觉,哪怕那段日子没有锦衣玉食,也没有你爹爹的疼爱,但却是姨娘最欢喜的时候。”
安平听的眼泪啪嗒直落:“姨娘别说了……是安平太任性了。我会在京城好好的,再不怨你,你也要和弟弟张叔叔好好的。等到了京城,我给你写信,要是有空,我就求爹爹让我来滨州。就算隔的再远又如何,心在一起就行。”
何采见她已然懂事,也几乎落泪,这心结,隔了三年,终于是解开了,虽然不早,但也不算晚。
等白管家敲门报已找到李悠扬时,安平已经窝在何采怀里睡着了。
沉睡的安平做着好梦,梦中满是旖旎景致,悠悠的想着,母亲的怀里,果然是最暖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