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莹伸手在车窗上面画圈圈:“嗯,这是我压箱货,很难得的。”
男人笑,注意看着路况。
她在后面敲着车窗:“我是不是搞砸了?”
正好红灯,康提回头在她低着的的额头上面弹了一指头:“没有,你做得很好,都说过了别低头,任何时候,不要低头就好。”
芮莹被他这种语调暖到,重新打起了精神来:“好吧,那么给我讲讲吧,如果真的破产了,会影响到很多人吗?那样的话……嗯,对给我讲讲。”
绿灯通行,康提继续慢慢开车:“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讲,房企破产都会有以下这几个征兆:第一、工程进度极慢的楼盘,停工。第二、交付时间无限期延迟的楼盘,又延期。第三、小型房企定位偏差而滞销的楼盘,业绩基本不动了。第四、拖欠款项而维权频现的楼盘,纠纷不断。等到无法挽回的是,有的人靠法律手段可以得到部分赔偿,有的人会失去用所有积蓄换成的房子,只剩下不断的打官司打官司,而被告,就是……嗯,这样。”
徐芮莹抬眸:“然后呢?”
他停顿了片刻:“然后他们依旧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
车窗外的路人们都行色匆匆,很多人的生活都不如她。
就像林新阳那样,他很辛苦。
但是两个人的差距,那不是她的过错。
手机叮地一声又响了起来,徐芮莹打开一看是微信信息,于小强发过来一张医院里面的照片,林湘湘白着张脸,似乎已经睡着了,她爸爸妈妈一边一个似乎在争吵。
她别开眼,很快,于小强的第二条信息就到了:“芮莹,算了,原谅她,好吗?”
徐芮莹看了眼没有回答她,距离到医院还有段距离。
她在后面叫康提停车到路边,随即下车走到了前面去敲窗。
康提打开车门,女人对他直勾手指:“按照你的速度什么时候能到医院,我来开车。”
男人耸肩非常配合她这就让了位置:“抱歉,我有心里阴影开车快不起来。”
到医院的时间直接减半,走廊里到处都是哭泣着的病人家属,因为八楼是重症监护室,多半的家属都在焦虑当中度过着每一天。
裴向南在白天的时候住在附近的酒店里,这时候已经去睡了。
陈淑芳已经先一步到了,此时正在大夫面前哭泣,陈思晨醒过来以后,拒不配合治疗,正在重症监护室大闹,不吃不喝真的是用生命在抗争。
电梯门一开,芮莹就急匆匆走了出来。
她的超高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哒哒直响,走起路来竟然也出奇的稳,陈淑芳回头看见她就奔了过来:“芮莹可怎么办,陈思晨一直不吃东西……”
icu病房是不允许病人家属进入的,但是特殊情况,也不得不破例。
陈思晨要见姐姐,只得让芮莹穿上了个隔离服,戴上口罩跟着护士从后面紧急通道偷偷进入,以免引起其他家属的情绪波动。
当然,见也只能见几分钟。
五分钟以后,徐芮莹原路返回,重症监护室里面那些恐怖冰冷的仪器在她眼前浮动,陈淑芳和康提一直站在外面等她,她脱下隔离服以后全都扔进了垃圾桶,胸口很闷。
生老病死,只这一个病,就叫人肝肠寸断。
陈思晨整个人都被绑在那里,手脚都绑着,因为手术的原因话语不清,见了她只是落泪。
她就像小的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脸,让他别害怕……可回来的时候穿行在各种机器旁边,看着那些个被捆绑着的人,却觉得无法呼吸了。
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康提身边的:“回去你开车。”
这就一直走到了窗口通风处。
生命诚可贵,徐芮莹拿出电话来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那边很快接听,男人的声音和她手机铃声如出一辙,还是那样的低沉,带着他那独有的腔调:“芮莹?”
她长长地出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公式化:“是我,之前谢谢你帮忙了,但是现在我不想起诉了,麻烦你……”
他和她并未在一个频道上面:“今天去公司了?怎么样?”
芮莹继续:“我是说林湘湘的事情麻烦你……”
话未说完,那边又变换了频道:“听着是在医院,叔叔有消息了吗?”
她忍无可忍,顿时恼了:“喂!燕容和!我是说林湘湘的事情,不用起诉了,ok?”
男人的反应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十几秒钟以后,容和的律师联系了她,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将林湘湘事件解释了一遍,容和对他说过,姿态是需要摆一下的,但是真要是起诉的话,怕她后悔,所以,不必有任何的动作,此案已结。
刚才她干什么来着?
发火了?
伸手捶了下窗台,芮莹在心底懊恼地将容和又骂了一通: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