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国元年即将结束之即,上海现在最引人关注的事情就是,雨辰在当初短暂都督上海之后,又要回到这个城市了。
他当初在上海崭露头角的时候,给人的印象不过是个年纪轻轻,还算英俊的青年jūn_rén ,大家也以为他不过是民国政坛上划过的一颗小流星,根本没想到在离开上海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竟然如此风生水起,开创了这么大一个局面!
雨辰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打仗这么厉害,建设也很有一套,有章法不乱来,各阶层的利益都尽量考虑到了。上海这些民族商人的团体,潜意识中隐约将他当成了自己这些势力的代言人了。当然,中国的民族商人还没有那么强的主动参政意识,更多的还是随风而动,但是不能否认,他们对雨辰的印象好得很,也很关心他的一举一动。
现在他就要回来了,还要和李章云的女儿,原来中西女塾的学生李媛小姐在上海举行盛大的订婚仪式!民国光复以来,上海有多久没有这么吸引上下所有目光的事情了?年轻的革命英雄,南方最高的权力者,即将走上全国舞台的大人物,就要成为上海女婿了。有些人甚至都在呼吁,上海华界应该早点摆脱现在这个权力真空的局面,早点和江北系统融为一体,成为江北的经济中心,成为江北面向大海的最好出海口。
雨辰坐在加挂的花车车厢里面,正从南京离开,赶往上海。对于要举行的那场订婚仪式他也听说了,据说未来的岳母将场面搞得很大。他有些无奈,但是对岳母的心意也只有苦笑着接受。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本来是为了躲避一段感情离开自己原来的这个城市,却来到了这个时代,并且马上要准备订婚,准备成家了!自己到这个世界以后的命运发展,真是时时刻刻在给着自己惊喜呢。
他看着窗外掠过的苏南风景,将订婚的事情很快抛开不想了,却想着自己走后江北的布局。jūn_duì 的重兵现在集结在河南和湖北两个地方,吴采和陈山河在帮自己看着部队,完全可以放心。欧阳武那里虽说有点小小麻烦,但是自己也不用担心,他能翻起多大浪来?司马湛在中枢代行总参谋长的职务,他是个不爱揽权的人,可保没有什么事情。
政务上面的事情,本来就是各自为政,但是钱袋子在老丈人李章云那里把着呢,似乎也可以平衡。党务陈卓倒是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年轻人,这次自己将他带在身边,对政务的继续推行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掣肘的问题。这样想来,这次离开只要时间不长,对江北的根基妨害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蒋百里军服笔挺地从车厢尽头走了过来,笑声朗朗地道:“哈!新郎官,车子已经过苏州了,中午准到上海,怎么?紧不紧张?”
大家离开徐州,暂时摆脱了每天没完没了的军务政务,在到北方之前,真的是难得轻松啊。每个雨辰身边的人都少了平时那种凛惕的办事神色,神色都放松了许多。
雨辰听着蒋百里调笑自己,哼了一声道:“当初你和嫂子订婚之前是什么心情,我就是什么心情。这个事情,我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风大浪我都过来了,还怕这么个订婚仪式不成?”
他努力地想让自己的脸看起来严肃一些,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
蒋百里看着雨辰难得轻松的神色和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不仅有些感慨。作为一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能一直在这种压力奇大的环境当中生存下来,他付出了多少?他的成就的确是一个奇迹,但是他背后付出的努力,也的确不是别人能够比得上的。
蒋百里想到这里,突然好奇地问道:“雨老弟,你在江北的所作所为,很多也都是应有之意,只不过你能坚持推行下去罢了。你在国内没有什么历史牵绊,能大刀阔斧地行事,这也是能料想到的。但是我最佩服的,还是你对很多事情居然都能料到先机,似乎知道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发展一样,对敌人的了解,竟然比谁都要深。你不是从国外回来的吗?怎么能做到这一点的?以前一直好奇,但是见面就谈正事,也没时间问你。现在难得有暇,有什么心得,能不能说出来让大家讨教一下?”
蒋百里一边说,一边就在车窗边坐了下来。在一旁侍立的护兵忙给他倒了一杯茶。
雨辰被他问得一怔,这个问题叫他如何回答才好?车厢里面沉默了半晌,只能听到列车咣当咣当行驶的声音。终于雨辰慢慢地道:“我不是圣人,也不是什么生而知之的天才,只是凭自己的良心和一点认为正确的见识行事。但是我对自己从事的事业没有什么私心,不是为自己捞取什么荣华富贵的……历史的潮流本来每个人都应该知道,当今这个时代,已经有那么多的先贤和例子给我们指明了道路,我所做的,只是顺应历史潮流而已,并不是我料到了什么先机。至于对对手的把握,我只是不善于以最坏的角度来揣测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会怎么样来应对我,从来都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一直还算能把握住他们行事的步调……我这样回答,你满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