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荣三爷回了府,又被老太太直接叫去了上房,老太太又让丫头来叫崔氏和荣珢,阿雾嚷着也要跟去。
崔氏听得小丫头说老太太叫她们去上房,心就开始火急火燎,本想说阿雾两句,怪她在这儿添乱,但想着阿雾上回吃的苦,一时又觉得心酸,更是彷徨这回还不知道怎么善了呐。
阿雾却给司画递了个眼色,司画好歹是府里混了些年的大丫头,赶紧抓了一把铜钱给来传话的小丫头,“拿去买些零嘴吃。你先去给老太太回话,就说我们太太换了衣裳马上来。”
小丫头看了看手里的铜钱,少说也得有上百个,她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才两百,心下欢喜,口里道:“我知道了,司画姐姐,那我先回了。”
阿雾遣了紫扇去打听老太爷可在外院,又在荣珢耳边嘀咕了一阵,安排好这一切,这才回头对崔氏道:“太太不必着急,横竖还有爹挡着呐,七哥是男孩儿,可不比我。我教太太一个法子,保准让老太太拿咱们没法子。”
“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办法?”崔氏将信将疑,可人一旦觉得自己陷入了绝境,哪怕是根儿稻草她也愿意抓住。
阿雾跪坐到榻上,在崔氏耳边也嘀咕了一阵,崔氏看着阿雾,迟疑地点了点头。也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崔氏换好了衣裳,领了荣珢和阿雾一同去上房,路上遇着紫扇,紫扇向阿雾点点头,阿雾笑了笑,回头告诉了荣珢。
上房里。
老太太正在里面捶胸跺地骂着,荣三爷垂头略躬地站着,貌似恭恭敬敬地在聆听“圣训”,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你这个逆子还不跪下!”老太太的拐杖跺得地板都要穿了,眼前的人却毫无反应。
“儿子是犯了什么错,忤逆了母亲,还请母亲示下,儿子刚进门,一头雾水就被人叫到了上房,若真是儿子错了,儿子自当改正,却当不得逆子二字。”荣三爷不卑不亢地躬身道。
“反啦,反啦,如今翅膀硬了,我让你跪你就得跪,难道我一个做母亲的连让儿子跪下的资格都没有啦?”老太太这是不讲理地耍无赖了。
但是秀才遇到兵,虽然秀才气恼,兵也不见得就好过。
“母亲自然有资格,圣贤曰,跪天、跪地、跪君、跪父母,母亲让儿子跪,儿子自然得跪,只是母亲骂儿子是逆子,儿子却是不敢认的。”荣三爷面色不改,转而道:“何况,珏哥儿站在跟前,儿子也是想跪的,可就怕折了他的寿,到时候反而辜负了母亲。”
荣三爷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诛心啊。他在官场里已经混了些日子,少了读书人的清傲和不通时务,多了几分油滑,老太太再揪不住他的鱼尾巴。
荣三爷这句话,把老太太气了个够呛,却也知道荣吉昌所说的没错,叫荣珏往旁边站去。
老太太蔑眼看了看荣三爷,只道,这下你总该跪了。
荣三爷依然面不改色,还带了一丝笑容道:“还请母亲赏儿子一个跪垫,儿子出门的裤子也就这两条,磨破了膝盖不好见人。”老太太做得出苛待三房,让他们自己走礼的事,荣三爷自然也叫得出穷。
相互恶心呗。
荣三爷这一番无赖举措让老太太的全盘打算都落了空。忽然之间她发现对敌人最致命的一招,居然再也不管用了。以前荣三爷遇到这样的事,只会觉得备受侮辱,越是清傲,越是痛苦,老太太就看得越是高兴,如今见荣三爷反而不在乎这些了,她也就没了那股子虐待的快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