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砚在一边儿见阿雾小小一个人儿学着大人哀声长叹,多少滑稽的样子,自个儿抿嘴笑了笑,“姑娘快别恼了,再大的事儿有老爷、太太顶着,你个小人儿学什么哀声叹气。”
虽说阿雾早熟,明慧,紫砚是知道的,可是看自己姑娘的样子,实在让人会时不时忘记她的聪慧。因阿雾生得看起来比别人都小,至今也没抽条,矮墩墩、圆乎乎的,五官异常精致,俨然就是一个年画娃娃。也因此紫砚才会笑话阿雾装大人的模样。
又说,荣三爷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应是有人念叨他了。这么些年经营下来,荣吉昌也在府里也有了几个暗线,他一回来,老太太那边送了个姨娘给他的消息就递到了他耳边。
荣三爷不以为然,他自问绝不是个贪恋女色之辈。只是这老太太一招接一招的,实在是让人厌烦。
打帘子的丫头见了荣三爷,赶紧向里头递了话,崔氏这才抹了抹眼泪,红着眼睛起身迎了荣三爷。
“这是怎么了,跟个红眼鸡似的?”荣三爷笑着问崔氏。
崔氏橫了荣三爷一眼,自顾自地重新坐下,冷冷道:“爷回来啦,怎么不先去瞧瞧你的美妾。”
荣三爷连连作揖,“不敢、不敢,我这儿人都没见着,夫人就打翻了一坛子醋,我可不敢去瞧。”说罢,荣三爷走近崔氏,将她一把搂在怀里
崔氏在荣三爷怀里忸怩了一阵,也就顺从地靠在了他的肩上,“哼”了一声,“你可不许去找她。”
“她是老太太赐的,我就是再好色,也绝不会碰她送的人。”荣三爷保证道。
崔氏斜睨了荣三爷一眼,意思是算你识相,她也是愿意相信自家男人的话的。
比如那位木姨娘,就是当初崔氏怀上了荣玠,老太太赐的,荣三爷除了第一夜进过她屋以外,之后再没去过。因这样,木姨娘才不得不安安分分守在后院的一小片瓦之下。
也因为木姨娘的安分守己,阿雾才从没在自己的故事里提起过这个人,这回若非新来了个王姨娘,要住在木姨娘的旁边,只怕还是不会有人提起这个木姨娘。
听完了男人的保证,崔氏才有闲情同荣三爷聊起来,“听说王姨娘是买来的扬州瘦马。”
“什么王姨娘,就是木氏,也是伺候了好几年,到阿雾出世才升的姨娘,她一个新来的怎么就成了姨娘了。”荣三爷是很会揣摩女人心思的,虽然这个王氏已经铁定是姨娘了。
荣三爷这样一说,崔氏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三分,对他又更温柔小意了五分。“但是老太太那儿一直瞒着,爷私下可得打听打听。”崔氏这是不相信紫扇能打听全。
荣三爷点点头。
“那个新来的,老太太把她身契给你了么?”
“呀……”崔氏这才想起这事儿来,不好意思地道:“先前儿也不知道她是那样出身的,老太太还说要聘她做良妾。”
荣三爷暗自摇摇头,也只有她崔依兰能这般天真,若是要聘作良妾,没有粉红小轿,没有摆酒小宴,别人就肯先跟你到屋里来?只是荣三爷也知道怪不得崔氏,她本就是个不动脑子的人。
能在老太太的手下,娶回这样一位标致、温柔又没有坏心肠的媳妇,荣三爷已经很满意了,其他再要求什么就是贪心了。
“既然如今知道不是良家女,还是要将身契要过来。”荣三爷嘱咐道。
崔氏一脸为难,想也知道老太太为了拿捏住王氏为她所用,怎么肯将身契送给三房。荣三爷有意要练一练崔氏,也并不提点她。
荣三爷以为,以前自己没什么出息,对嫡母只能忍着,老太太也不拿他放在眼里,许多阴辣手段都不曾使出,如今可不同往日了。明着羞辱不够,私底下居然还要使间,真是看得起自己。
荣三爷本还想着崔氏这夜若辗转反侧,自己该不该提点她一、二,哪知不过十几息的功夫,旁边就传来了微弱的鼾声。荣三爷瞪着眼看了半晌崔氏的后背,最终还是无奈地笑了笑,为崔氏理了理被子。崔氏这样无忧无虑的性子,也未尝不是好事。
其实荣三爷是误会了,崔氏哪里是无忧无虑的性子,她临睡前是愁着该怎么向老太太开口的,但先才气得累了,哭得累了,脑子里一团浆糊,随即又想到阿雾,对嘛,她还可以问那个小机灵鬼有没有办法。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崔氏已经开始依赖起阿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