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雾是那种遇强则强,遇弱则更弱的人。何况她前世受病痛折磨,最了解此等人的脆弱无助,因而她明知道陶思瑶是怂恿她去和红药山房斗,却也由得她继续往下说。
“听说王妃的玉澜堂要设小厨房,可否请姐姐给我的琼芷院也设一处。”陶思瑶铺垫得合情合理,既然玉澜堂设了,她的琼芷院跟着设一个也无妨。
但坏就坏在阿雾最是个心眼子多的人,玉澜堂设小厨房的事,她昨日下午才去同郝嬷嬷说的,今日红药山房还没来人办这事,陶思瑶却已经知道了。以郝嬷嬷把内院管得个铁桶似的能耐,阿雾不得不想,要么是陶思瑶在自己的玉澜堂安插了人手,要么就是红药山房有人故意放出这个消息。
但是玉澜堂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是阿雾带过来的,她不以为如此短的时间内,陶思瑶就能策反她们,所以后者的可能性居大。
阿雾理了理红药山房在此事里头的好处。自己这个王妃明面上已经答应了让郝嬷嬷继续掌管内院,而祈王殿下也已经补偿了她,让她打理封邑和田庄的产息,可如今她却要借着陶思瑶的事情,干涉红药山房对内院的管理。虽然设小厨房说来也不是大事,可是以前是没有的,但阿雾进府后,不仅给自己要了小厨房,还要帮着陶侧妃,或者还有将来的何侧妃,向红药山房派事情。
做王妃的给侧妃要一个小厨房当然是一句话的事情,但这实际上就是在越权管理内院。
尽管阿雾对陶思瑶颇存怜惜之意,可也没糊涂到要搭上一个自己。
阿雾蹙了蹙眉头,学着陶思瑶那般,那手绢抚了抚眉头,“郝嬷嬷管理内院,这还需同她商量商量。”
“王妃是这阖府的主母,难道设个小厨房还需同郝嬷嬷商量?”陶思瑶一脸单纯地看着阿雾。
阿雾可不受她这样肤浅的挑拨的影响,“话并不能这样说,既然王爷让郝嬷嬷管理内院,我们便都得遵照着她的规矩办事,否则郝嬷嬷便难以令行禁止,这是大忌,我这里设小厨房,也是商量了郝嬷嬷的。你是皇上赐婚的侧妃,也是这府里正经的主子,你若有需要,直接去与郝嬷嬷商量就是了,她不是那等严苛之人,不过……”
“不过什么?”陶思瑶听阿雾这样一说,本来已经有些无趣,但听她这样一转折,就又来了兴致,所以追问。
“你倒可以去同王爷说一说,保准能办成。”阿雾笑道。
陶思瑶的眼圈又红了。这回阿雾可有些猜不到怎么又刺着她了。
“王妃姐姐何苦说这些话来剜我的心,王爷不来我屋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爱重姐姐,姐姐又是王妃,姐姐提的要求郝嬷嬷自然无不应允的道理,可我们要行个事,却是千难万难,郝嬷嬷倒是没什么,只那个相思姑娘,王妃姐姐可小心着些。”陶思瑶的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她瞅瞅了阿雾,等着这位王妃追问。
哪知道阿雾根本不接这个茬儿。对于相思的未来她可比陶思瑶清楚多了。如无必要,她是不想主动和相思对立的,毕竟她以后有事求着楚懋,可不希望相思在楚懋的枕头边吹什么不好的耳边风。
阿雾不想再同陶思瑶聊下去,否则还不知道她又要述什么苦,所以端起了茶杯,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但陶思瑶偏偏像看不懂似地,有些害羞,又有些难以启齿地道:“王妃姐姐,咱们这府里,王爷如今也有六房妻妾了,以前姐姐不在,也就没兴什么规矩,如今姐姐进了府,可要把咱们这些人管起来,今后说不得还会有新人入府,可不能让后头的那些狐媚子坏了王爷的身子骨,少不得得兴出规矩来。”
阿雾边听边点头,这话就说在点子上了,这妻妾之事的确只有阿雾能管,郝嬷嬷都不好插手,但是兴什么规矩,这可就费思量了。出嫁前,阿雾也曾就这方面的事情专研过。想当初公主娘亲对她的父亲卫国公是采取的放养之态,在她生下两个嫡子后,卫国公都是想去哪房就去哪房的。崔氏么,没有借鉴意义。其他府的事情,阿雾倒是了解过,有些人家是给侍妾排日子的,也有些人家是随男主人的意思的。
至于在这祈王府,阿雾可从来没想过要兴规矩,因为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替他安排事情,尽管楚懋如今还不是帝王,可阿雾不得不考虑将来,总不能让楚懋给她记上一笔。
而且阿雾也不以为,自己安排楚懋哪天去睡哪个,他就会去。
通常家里有这些规矩的,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孝子们自当尊崇,可没听说过做妻子的兴起的规矩,做丈夫的会遵循的,想来都是夫为妻纲,而不是妻为夫纲。便是宫里头皇帝每日翻的绿头牌,那也是祖上兴的规矩。阿雾以为,她总不能现在就给楚懋准备一盘绿头牌吧,那可是越矩,要掉脑袋的。
“这事须得同王爷商量商量。”阿雾淡淡地道。
于是,阿雾这位王妃在陶思瑶的心里留下的就是个“毫无担当,胆小如鼠”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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